1997年7月1日，县广场的大屏幕映着香港回归的盛况。李素兰摸着身上的藏青旗袍，领口别着向阳设计的“紫荆花向阳花”胸针，听见身后的女工们小声嘀咕：“素兰姐，咱们真能去香港参加回归庆典？”
“能。”她掏出港澳通行证，红本本上印着“蝴蝶服饰旗袍方阵”字样，“向阳画的旗袍被选为华人代表服装，咱们今晚就坐火车去深圳。”
向阳举着大哥大跑过来，屏幕上是小姨从温哥华发来的照片：“妈！小姨说温哥华华人要穿咱们的旗袍游行，连总督夫人都订了一件！”
王桂兰拄着镶钻拐杖走进来，旗袍上绣着她亲手缝的紫荆花：“向阳啊，奶奶这辈子没出过远门，没想到老了还能去香港——当年我要是知道女人能这么风光，早把笤帚疙瘩扔了。”
傍晚的火车站里，女工们的旗袍汇成一片花海。向阳穿着改良版唐装，口袋里装着母亲给的银镯子，突然看见人群里的大宝——他穿着“蝴蝶服饰”的工装，手里提着工具箱：“妹，我给你们修好了火车上的缝纫机，路上别耽误做衣服。”
火车开动时，李素兰望着窗外的稻田，想起1985年那个挤公交去公社的午后。此刻软卧车厢里，向阳正在给香港同胞画刺绣教程，工笔纸上的向阳花旁，歪歪扭扭写着“一国两制，花团锦簇”。
香港会展中心外，旗袍方阵走过时，全球首播的镜头扫过李素兰的胸针——紫荆花与向阳花交织的图案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。向阳举着微型摄像机跟拍，突然看见人群里有个穿牛仔背带裤的小女孩，手里举着“蝴蝶服饰”的宣传单：“姐姐！我妈妈说，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当设计师！”
当晚的庆功宴上，香港企业家递来合作意向书，封面印着向阳花与紫荆花的合绘。李素兰摸着意向书上的烫金字，听见向阳在台上用英语介绍：“This is sunflower, a flower that always follows the sun——just like ese women, always moving forward.”
散场时，小姨林淑贞从温哥华赶来，带来母亲绣绷的复制品——这次的绣绷上，向阳花旁多了朵盛开的紫荆花。她摸着李素兰的手：“晚晴要是知道，她的绣绷不仅去了香港，还去了温哥华，该多高兴。”
1997年的夏夜，维多利亚港的烟花映在旗袍的缎面上。李素兰望着对岸的灯火，突然想起1985年产房里的那盏煤油灯——那时她以为光明遥不可及，此刻却看见自己的针脚，竟能缝进一个民族的庆典里。
向阳趴在栏杆上数烟花，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：“妈，等我长大了，要让向阳花绣绷去月球——就像香港回到祖国，不管走多远，根都在这儿。”
李素兰笑了，摸着女儿的头，感受着海风吹过旗袍的领口——那里绣着母亲的针脚、自己的梦想、女儿的图纸，还有无数个女工的希望。原来有些翅膀，从来不是独自飞翔，而是当无数朵向阳花连成花海时，就能遮住一片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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