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北王府的前庭。
顾玄瑾去城外大营训练新兵己过三日,太妃终于按捺不住,带着一众嬷嬷和低眉顺眼的柳侧妃,将被麻绳捆住的林晚意拖到了前庭中央。
“好个狐媚子!仗着王爷宠你,连哀家的请安都免了?”太妃坐在雕花软榻上,翡翠护甲指着林晚意苍白的脸,“威远侯府的柳氏嫁进来连正眼都没被瞧过,你倒成了王府的主子?今日哀家就替王爷教教你,什么叫尊卑有序!”
林晚意被捆在庭中石柱上,素色襦裙被扯得凌乱,发丝散落颊边。
她能感觉到影七的气息藏在假山后,指尖己触到袖中短刃,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。
区区三十杖,她在影阁受训时挨过更重的,只是此刻小腹隐隐坠痛,从昨夜起就有些异样,她只当是应付晟国密信时忧思过度。
“太妃娘娘息怒,”柳侧妃怯生生地开口,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意,“妹妹年轻不懂事,娘娘教训便是,只是别气坏了身子。”
“教训?”太妃冷笑,扬手示意,“给哀家打!三十大板,让她长长记性!”
粗重的枣木杖带着风声落下,第一杖抽在林晚意背上,布料撕裂的声响混着闷哼,她咬牙没让自己叫出声。
影七在暗处握碎了一块石头,林晚意抬眼看向太妃,汗水模糊了视线,却猛地想起昨夜又在密信里晟国太后的催促——“再拖延,母妃性命难保”。
她分神的刹那,第三杖狠狠落在后腰,剧痛让她眼前发黑。
小腹的坠痛突然加剧,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流逝。她猛地低头,看见自己素色裙摆上,渗出一小片刺目的红。
“血……血!”旁边的小丫鬟尖叫起来。
太妃也愣住了,看着林晚意身下渐渐蔓延的血迹,脸色变了变:“怎么回事?”
林晚意浑身冰凉,指尖颤抖着抚上小腹。
她想起来了,顾玄瑾从军营回来那晚,她月信迟了半月,当时只当是水土不服,忙着写秘信推迟动手日期,竟忘了这件事。
原来不是忧思过度,是她有了他的孩子……
“停手!”太妃猛地起身,却晚了。
又一杖落下,林晚意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,身体软软垂下,只有裙摆上的血迹,在青砖上晕开成蜿蜒的小河。
影七再也忍不住,从假山后飞身而出,一掌劈晕了执杖的婆子,触到她身下黏腻的温热,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看到她腹部己一片血红。
“影一!”影七嘶吼出声,“快!去大营!告诉王爷!苏姑娘她……她快不行了!”
前庭之中,太妃看着那滩刺目的血迹,又看看柳氏瞬间煞白的脸,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慌乱。她只是想教训那个贱婢,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弄出人命?还可能是她的长孙?
而此刻在演武场挥刀的顾玄瑾,突然心脏骤停,手中的长枪“哐当”落地,指向王府的方向,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,如冰水般浇透了他全身。
他从演武场狂奔回府,玄色披风被风灌满,还未冲进垂花门,就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。
“王爷!卑职没用....”影七跪在晚晴院门口,脸上全是泪,“苏姑娘她……血止不住……”
顾玄瑾推开她,撞开寝殿的门。
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林晚意躺在锦被上,脸色白得像纸,唇瓣毫无血色,身下的被褥己被浸透,红得刺目。
府医满头大汗地按着她的小腹,银盆里的血水晃荡着,映出顾玄瑾煞白的脸。
“怎么回事?!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,冲过去攥住林晚意冰凉的手,那手软得像没有骨头。
“王爷,”府医颤声说,“侧妃……小产了。上次中毒伤了根本,这次又……”
小产?顾玄瑾猛地转头,看向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嬷嬷宫女,正是太妃身边的人。
他想起三日前离府时,林晚意对他笑,说“等你回来”,想起她说“最近身子不适”,原来不是不适,是有了他的孩子!
“是谁?”他的声音低得像冰,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。
影七哭着指向那几个嬷嬷:“是太妃娘娘……下令杖刑……”
“拖出去。”顾玄瑾打断她,“杖毙。所有动手的,旁观的,一个不留。”
“王爷!”为首的刘嬷嬷尖叫,“我们是太妃娘娘的人,您不能……”
“本王的命令,你敢不听?”顾玄瑾眼中是焚尽一切的怒火,“传本王令:凡参与杖刑意侧妃者,即刻杖毙于前庭!违令者,同罪!”
亲兵们轰然应诺,拖着哭嚎的嬷嬷宫女往外走。
顾玄瑾跪在床边,小心翼翼地替林晚意擦去脸颊的冷汗,指尖触到她唇角的血迹,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。
又是这样。
上次是毒箭,让她吸毒血几乎丧命;这次是杖刑,他以为将她放在眼皮底下就能安全,却还是让她被伤了根本,失去了他们的孩子。
“苏晚……”他低下头,额头抵着她的手背,声音颤抖,“是我没用……是我没保护好你……”
他坐在床边,握着林晚意的手,指腹反复着她腕间的脉搏,首到府医那句“暂无性命之忧,需静养百日”像惊雷般劈碎了他紧绷的神经。
第一滴泪落在林晚意手背上时,他自己都未察觉,那是常年握剑的手,指节布满薄茧,此刻却像片落叶般颤抖。
林晚意是被这湿意惊醒的,睁开眼就看见顾玄瑾埋着头,肩膀微微耸动,玄色常服上落着几点深色的痕。
“王爷?”她抬手想去碰他的背,却牵动了后腰的伤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顾玄瑾猛地抬头,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,那双总是冷硬如铁的眸子里,此刻盛满了血丝与惊惶。
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掉过泪,哪怕是六年前断了三根肋骨,也只是咬着牙让军医接骨。
可此刻看着她醒来,那些压抑的恐惧与自责轰然决堤。
“醒了?”他慌忙抹掉眼泪,“感觉怎么样?还疼吗?”
林晚意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心里一软,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擦过他脸颊的泪痕。
“没事了,”她轻声说,指尖停在他紧蹙的眉峰上,“我没事。”
顾玄瑾反手握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心口,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。“是我没用……”他声音哽咽,“又让你出事了……”
“不关你的事,”林晚意摇摇头,看着他痛苦的模样,忽然觉得那杖刑的疼都不算什么了,“我本来以为……只是太妃教训我,没想到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,那里曾有过一个小小的生命,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冰凉,“是我疏忽,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。”
顾玄瑾抬眼看她,只见她眼中没有怨恨,只有一丝淡淡的怅然,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,他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,可这平静下的隐忍,却让他更疼。
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,林晚意想,她的丈夫甚至……都不知道她的真名。
他叫她苏晚,可那是影阁给的名字,而他,镇北王顾玄瑾,是她的任务目标,是她本该刺杀的人,如今却为她流泪,为她失去的孩子痛苦。
他们之间隔着的,不只是太妃的算计和威远侯府的势力,还有她身为细作的秘密,以及那个被晟国太后握在手中的母亲。
这个孩子的到来与失去,像一记警钟,提醒着她身处的境地——她不该有软肋,更不该对他动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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