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章：晨光中的余烬与未凉的暖意（D+3 06:00-12:00）
沙暴过后的黎明带着一种奇异的静。天空像被砂纸磨过的玻璃，泛着灰蒙蒙的亮，风卷走了最后一批沙粒，露出被覆盖的绿洲——仓库顶的铁皮歪歪斜斜挂在檐角，地上积着没过脚踝的细沙，几株耐旱的骆驼刺被吹得贴在地上，却仍倔强地挺着尖刺。海因茨和莉娜踩着沙砾往回走，每一步都陷进松软的沙里，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，像在给这个清晨伴奏。
一、仓库里的炊烟与绷带下的伤
仓库的木门被卡尔用撬棍撬开时，发出“嘎吱”的呻吟，门轴里卡满了沙粒，每转动一下都像在哭。冯师长正蹲在灶台边生火，炉膛里的枯枝“噼啪”作响，映得他脸上沟壑分明。“回来了？”他头也没抬，用铁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炭，丢进旁边的铁皮罐里，“刚热好的罐头，牛肉的，你们先垫垫。”
莉娜刚把医药箱放在桌上，就听见地窖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。她拎着箱子快步走下去，阶梯上的沙粒被踩得簌簌往下掉。地窖里比外面暖些，煤油灯还亮着，伤员们大多醒了，正互相帮忙拍掉身上的沙。那个断了腿的英军士兵看见她，挣扎着想坐起来，被莉娜按住肩膀：“躺着别动，刚固定好的夹板不能动。”
她解开士兵的绷带时，眉头轻轻蹙了一下——伤口在沙暴中进了沙，边缘有些发红发炎。“忍着点。”她从箱子里掏出橄榄油，倒在掌心搓热，小心翼翼地抹在伤口周围，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，让士兵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。“昨天多谢你那半块面包，”莉娜忽然说，嘴角带着点笑意，“不然我可能撑不到把你拖进地窖。”
士兵愣了一下，脸颊泛起微红：“应该的……你们没把我丢在沙暴里，己经是天大的恩情了。”他从枕头下摸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，递过来：“这个，给你。昨天从指挥官口袋里摸的，应该能换点钱。”手帕打开，里面是块怀表，表盘上刻着精致的花纹，指针还在“滴答”转动。
莉娜刚想说不用，就听见海因茨在地窖口喊她：“冯师长让清点物资，你上来帮忙记一下？”她把怀表推回去：“你留着吧，说不定能换张回家的船票。”说完拎着箱子往上走，楼梯转角处，海因茨正扶着墙喘气，他肩膀上的擦伤被沙粒磨得发红，渗着点血珠。
“怎么不处理一下？”莉娜皱眉拉过他的胳膊，从箱子里拿出碘酒和纱布。海因茨龇了龇牙，却笑着说：“小伤，比起地窖里的弟兄们算不了什么。冯师长说，仓库里还剩二十箱罐头，十桶清水，就是绷带和药品不多了——昨天给伤员换了不少，得想想办法补充。”
莉娜蘸着碘酒的棉签刚碰到他的伤口，海因茨就猛地抽了下胳膊，像被烫到似的。“疼？”她抬头看他，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。“哪能啊，”他梗着脖子嘴硬，却乖乖把胳膊伸回来，“你尽管弄，我扛得住。”
阳光透过仓库的破顶照进来，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莉娜低头缠着纱布，忽然发现海因茨的袖口磨破了，露出里面的皮肤，沾着沙粒和干涸的血迹。她从医药箱底层翻出块没用过的棉布，是之前准备给伤员做绷带的，剪了一小块递给他：“垫在袖口上，免得磨破皮。”
海因茨接过棉布，指尖触到她的指腹，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，然后笨手笨脚地往袖口塞。莉娜看着他的动作，忽然想起昨天断崖上，他趴在沙地里往前挪的样子，后背的衣服被石子磨出了好几个洞，当时只顾着拆炸药，竟没注意到。
二、沙地里的“宝藏”与远方的炊烟
上午8点，清点工作告一段落。冯师长拿着清单叹气：“药品缺口太大，特别是消炎药和止痛药，最多撑三天。”卡尔凑过来看了眼清单，突然一拍大腿：“我想起个地方！上次巡逻时，在东边的废弃驿站见过个医疗箱，说不定还有剩的！”
“有多远？”海因茨立刻问。“大概五公里，”卡尔比划着，“都是沙地，不好走，但比去镇上近。”莉娜收拾着医药箱，闻言抬头：“我跟你们去，万一找到药品，能当场判断能不能用。”
出发前，莉娜往背包里塞了两罐牛肉罐头、一壶清水，还有那支快用完的蜜丝佛陀口红——昨天在断崖上画笑脸时，她发现这口红不仅能做标记，还能在沙地上写字，颜色鲜亮不容易被风刮掉。海因茨背着步枪走在最前面，用刺刀拨开挡路的骆驼刺，沙粒在他的军靴下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走了约莫一个小时，卡尔忽然指着远处的一个土黄色小房子：“到了！就是那！”驿站的屋顶塌了一半，院墙只剩半截，门口堆着些生锈的马具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1939年，我穿到小胡子副手 看起来废弃了不少年。海因茨推开门时，门板“吱呀”一声掉了下来，扬起一阵灰。
“分头找！”他话音刚落，就转身走向里屋。莉娜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个倒扣的木箱，掀开一看，果然是个医疗箱——锁早就锈坏了，里面躺着几包未拆封的磺胺粉、半瓶吗啡、一卷绷带，还有个听诊器，金属部分生了层绿锈。“找到啦！”她扬声喊，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出回音。
海因茨从里屋跑出来，手里拿着个铁皮盒：“你看这是什么？”盒子打开，里面是些压缩饼干，包装虽然有点破，但没受潮。卡尔则举着个军用水壶从柴房出来，晃了晃：“还剩小半壶酒！够咱们三个分着喝一口了！”
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烈，晒得沙地发烫。莉娜把药品分类放进背包，忽然发现医疗箱的夹层里有张纸，展开一看，是张泛黄的信，字迹己经模糊，只隐约能看清“……等沙暴过了，我就去接你，带着你最爱吃的椰枣糕……”
海因茨凑过来看，指尖轻轻拂过纸上的折痕：“看样子是没来得及寄出去。”他把信纸小心地折好，放进自己的口袋，“说不定家属还在等，回头打听一下地址。”莉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忽然想起昨天那个英军中尉的钢笔，心里泛起点暖暖的潮意。
三、归途的驼铃与口袋里的糖
往回走时，卡尔不知从哪牵来匹骆驼，说是在驿站后面的棚子里找到的，缰绳都快烂了，却还精神得很。“这下能省点力气了！”他拍着骆驼的脖子笑，“让莉娜护士骑着，咱们走路。”
莉娜刚想拒绝，就被海因茨按住肩膀：“上去吧，沙地走多了脚会磨破。”他扶着她爬上骆驼背，又把背包递上来，“药品在里面，拿好别掉了。”骆驼慢悠悠地迈着步子，驼铃“叮铃”作响，晃得人有点犯困。莉娜低头看海因茨和卡尔跟在旁边，两人正说着什么，偶尔传来几声笑，沙粒在他们脚边扬起又落下。
走到半路，海因茨忽然停下，蹲下身从沙里刨出个东西——是块用糖纸包着的糖，糖纸己经褪色，露出里面的奶糖，有点化了，黏糊糊的。“应该是哪个士兵掉的。”他剥开糖纸，犹豫了一下，递给莉娜，“还能吃吗？”
莉娜接过来，放进嘴里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：“能吃，挺甜的。”她把糖纸叠成个小方块，塞进军装口袋里——这是今天第二个“意外收获”。骆驼忽然打了个响鼻，加快了脚步，莉娜下意识地抓住缰绳，却听见海因茨在下面喊：“坐稳了！前面有段下坡！”
夕阳西斜时，他们终于回到绿洲。冯师长正站在仓库门口张望，看见他们，立刻迎上来：“可算回来了！地窖里的伤员有点发烧，正等着消炎药呢。”莉娜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磺胺粉，跟着冯师长往地窖跑，海因茨则和卡尔卸骆驼背上的东西，把压缩饼干分给士兵们。
地窖里，那个断腿的英军士兵果然烧得厉害，脸颊通红，嘴里胡话连篇。莉娜给他喂了磺胺粉，又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，忙活了好一阵，士兵的体温才渐渐降下来。她走出地窖时，发现海因茨正坐在仓库门口的沙地上，手里把玩着那支英军中尉的钢笔，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，把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莉娜在他身边坐下，递过去半块压缩饼干。海因茨接过饼干，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：“在想，战争结束后，该做点什么。”他转头看她，眼里映着晚霞，“你呢？”
莉娜咬了口饼干，看着远处沙丘的轮廓：“想回柏林，开个小诊所，专门给穷人看病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要是你路过，记得来喝杯咖啡。”
海因茨笑起来，眼角的纹路里还沾着点沙粒：“一定去。到时候我给你带最好的咖啡豆，从哥伦比亚运的那种。”
骆驼在旁边打了个响鼻，驼铃“叮铃”响了一声，像是在为这个约定作证。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交叠在沙地上，像幅温柔的画。仓库里传来士兵们的笑闹声，夹杂着冯师长的训斥，还有煤油灯燃烧的“滋滋”声，一切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，在暮色里慢慢发酵。
莉娜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，又看了看海因茨手里的钢笔，忽然觉得，就算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很久，只要身边有这样的人，有这样的细碎温暖，就总能走下去。
夜色渐浓，卡尔点燃了仓库门口的篝火，火光跳跃着，把周围的沙粒染成金红色。海因茨不知从哪摸出个小口琴，吹起了支不知名的调子，旋律有点忧伤，却又带着点轻快，像在说：不管今晚多黑，明天总会亮的。莉娜靠在骆驼旁边，听着口琴声，慢慢闭上了眼睛，嘴角带着点甜甜的笑意——那是奶糖的味道，也是希望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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