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那天,林小满收到了学生会的加急通知。作为校史研究社的社长,她被要求在三日内整理完旧校区校史馆的所有档案——这栋传闻中"停摆二十年"的建筑,即将在翻新工程中被拆除。
生锈的铜锁在手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推开厚重的橡木门,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档案室位于地下一层,蛛网覆盖的白炽灯在电流声中明灭不定。林小满打开手电筒,光束扫过贴满封条的玻璃展柜,突然定格在角落的老式座钟上。那是座维多利亚风格的机械钟,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泛着诡异的青绿色,钟摆却静止在"6"的位置。
手机突然震动,一条匿名短信弹出:「校史馆的时钟永远指向六点十七分,若它开始走动,请立刻逃离。」林小满皱眉删掉信息,目光落在展柜下方的泛黄告示上:
1. 禁止触碰任何展品;
2. 听到齿轮转动声时,背对墙壁站立;
3. 若发现镜子里的倒影异常,用红笔在掌心画叉;
4. 记住,校史馆只有两层。
当她弯腰整理纸箱时,后颈突然拂过一阵凉气。转身看去,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,闪过一袭白裙的身影。林小满追过去,却只看到一面斑驳的全身镜。镜中的自己正诡异地笑着,而现实中的她明明紧抿着唇。冷汗浸湿后背,她颤抖着摸出红笔,在掌心画下十字。
傍晚六点十七分,整栋建筑突然陷入黑暗。林小满摸索着打开应急灯,惨白的光晕中,那座座钟的钟摆竟开始缓慢摆动。滴答、滴答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她想起短信警告,抓起笔记本就要往外跑,却发现来时的楼梯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向上延伸的螺旋阶梯。
楼梯尽头是间堆满旧课桌的教室,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数学公式,墨迹却像新鲜的血迹。林小满的目光被角落的课桌椅吸引——桌面刻着歪扭的字迹:「救救我,他们要把我永远困在这里」。正当她凑近查看时,窗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。透过布满水渍的玻璃,她看见操场上游荡着数十个没有影子的学生,而带队的老师,戴着一个木质的鸟嘴面具。
"同学,你怎么在这里?"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。林小满回头,是同校的学长沈砚,他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校史年鉴,神色凝重,"你触发了不该触碰的东西。"原来二十年前,这所学校曾发生过集体失踪案,西十七个师生在一场实验课后人间蒸发,而今天,正是事件的周年忌日。
沈砚翻开年鉴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。照片里,戴着鸟嘴面具的老师站在钟楼下,学生们排列成诡异的环形,最前排的少女手腕上,戴着和林小满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。
突然,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动,座钟的滴答声变得震耳欲聋。沈砚将年鉴塞给林小满:"找到1943年的校刊,里面藏着破解诅咒的关键!"话音未落,天花板上垂下无数黑色藤蔓,缠住了他的脚踝。林小满拼命拉扯,却只扯下他外套口袋里的铜钥匙。
在藤蔓完全吞没沈砚的瞬间,他大喊:"记住!时间是骗局!"林小满踉跄着后退,跌进突然出现的暗门。暗室里摆满老式放映机,胶片上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:戴鸟嘴面具的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,学生们面无表情地走向钟楼,而钟楼顶端的座钟,指针始终停在六点十七分。
当林小满找到1943年的校刊时,扉页上的校徽突然渗出鲜血,在地上晕染成箭头。顺着血迹指引,她来到顶层的钟楼。巨大的机械钟内部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,林小满发现钟体夹层里藏着个铁盒,用她手中的铜钥匙刚好打开。
盒子里躺着一本日记,字迹与母亲如出一辙。原来当年母亲作为交换生来到这里,无意中发现了校史馆的秘密——这座钟楼是连接现世与异度空间的媒介,每到周年忌日,时间就会倒流,被困在时空夹缝中的灵魂需要新鲜的生命力来维持存在。而林小满手腕上的红绳,正是母亲当年为了保护她设下的封印。
日记最后一页用血写着:「打破轮回的方法,是让时间真正归零。」林小满抬头看向座钟,指针突然开始逆向飞转。她握紧铜钥匙,插入钟体核心。刹那间,整座钟楼剧烈摇晃,无数透明的人影从墙壁中浮现,他们都是这些年被困在这里的受害者。
鸟嘴面具的老师出现在她面前,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:"你以为能改变什么?时间的齿轮一旦转动,就永远无法停止。"林小满举起母亲的日记:"你错了,真正困住你们的不是时间,是执念。"随着她的话语,那些透明人影渐渐露出释然的表情。
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座钟发出轰然巨响。林小满在废墟中醒来,手中还紧握着残破的日记。她望向远处的教学楼,沈砚站在人群中向她点头,随后消失在晨光里。校史馆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片空地,唯有那座座钟的残骸,永远定格在了六点十七分。
一个月后,林小满在校史论坛上看到一则匿名帖子:「有人说,每当秋分的傍晚,还能听到钟楼传来微弱的滴答声。而那些失踪的学生,或许只是去了另一个时间维度...」她关闭页面,抚摸着手腕上褪色的红绳。窗外,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,远处的钟楼遗址上,一个模糊的鸟嘴面具一闪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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