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放榜那天，蝉鸣撕碎了整条街的寂静。叶桦攥着成绩单冲进苏小叶家时，她正用圆规在志愿草表上画等分线，清华与北大的校徽各踞纸张两端，像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。
"748分！"叶桦的校服后背汗湿成地图，"这分数够我们..."他突然哽住——苏小叶的草表上，清华建筑系与北大元培学院被红线反复勾连，像张未完成的棋谱。
清华招生组的咖啡在纸杯里凉透。戴金丝眼镜的教授敲着PPT："叶同学，你的物理竞赛成绩加上足球特长，进姚班板上钉钉。"投影仪蓝光扫过苏小叶的侧脸，她正凝视窗外荷塘——朱自清笔下的月色被烈日晒成苍白的涟漪。
"那她呢？"叶桦忽然打断，"苏小叶的分数够清华交叉信息研究院吗？"
教授扶眼镜的手顿了顿："原则上我们鼓励学生自主选择..."
苏小叶在桌下踢他小腿，笑容像荷瓣上的露珠："老师，我想去隔壁看未名湖。"
北大招生处飘着淡淡的墨香。苏母的檀木扇在志愿表上投下阴影："元培学院适合你，当年你外公..."
"阿姨，"叶桦突然指着宣传册，"清华新开的智能工程与设计专业，是不是和北大城环学院有联合课题？"
苏小叶的笔尖戳破纸页。她当然记得那个暴雨夜，两人挤在租书屋查资料：清华的实验室配超算中心，北大的遥感所与NASA合作。当时叶桦用荧光笔圈住清华的机器人战队，而她折起北大古籍修复课的页角。
老周烧烤摊的烟火气里，陈敏举着啤酒瓶喊："要我说，你俩抓阄！"竹签筒被叶桦夺过，他蘸着辣椒油在餐巾纸写满概率公式："假设我们每天视频两小时，高铁通勤时间..."
苏小叶突然用烤馒头片盖住算式："清华到北大地铁西站，但建筑系要通宵赶模型，元培学院要驻田野调查。"油渍在纸上晕成未名湖的形状，"叶桦，我们不是连分数都要绑在一起的连体婴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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填报截止前夜，他们翻进高中锁闭的教室。月光从当年踢碎的玻璃窗涌入，苏小叶的粉笔在黑板画出坐标系：横轴是清华的纳米实验室，纵轴是北大的燕南园。
"还记得你妈信里说的吗？"她圈出两校中间的圆点，"最高处的雪要各自去登。"
叶桦的指尖擦过她沾满粉笔灰的鬓，在黑板写下第三个坐标："五道口地铁站，周一到周五早上七点。"他摸出两个钥匙扣，清华二校门与北大西门拼成完整的心形，"交换校徽，不换早餐约。"
苏母签完字时，檀木扇坠的流苏缠住了钢笔。她瞥见女儿手机屏保——清华礼堂前，叶桦用雪堆出的微型博雅塔。而叶父在快递站寄出档案袋，封口处贴着北大明信片，背面是儿子潦草的字迹：「妈，我带她来看雪了」
蝉声最盛时，录取通知书同时抵达。叶桦拆开清华信封，紫藤标本书签旁附着纸条：「周六五道口见，带你去尝北大的松子糖」；苏小叶的北大快递里，足球钥匙扣压着张老照片：母亲在未名湖畔抱着幼年的她，身后穿清华球衣的青年背影，与叶父毕业照上的23号惊人相似。
列车呼啸着切开盛夏，他们在地铁换乘通道相向奔来。清华的深紫与北大的正红校徽在晨光中相撞，惊飞了成群的鸽子。当叶桦把松子糖塞进苏小叶手心时，西号线正好驶过交汇点——这城市的地下脉络，早将两所校园织成解不开的同心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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