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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 孤影长,一腔热血洒江山

小说: 诗剑山河   作者:林江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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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的鱼肚白刚爬上城楼,沈砚白的指节就因攥紧日志而泛白。

驿卒老张的血正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淌,混着积雪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的花。

那页泛黄的纸页被他反复,"煤山老槐"西个字还未焐热,后一句"古驿道通聚宝门瓮城"却让他瞳孔骤缩——三日前他巡查城防时,正见聚宝门东侧墙根有半块埋入土中的青石板,缝隙里长着几株衰草。

"王二!"他反手扯下腰间玉佩砸向城墙角,正砸中缩在阴影里的伙夫,"带十个弟兄去东边墙根,用铁钎撬第三块青石板!"

王二踉跄着爬起来,沾了血的手在腰间摸火折子:"公子,那地儿昨日还..."

"老张的日志记了三十年驿站,他说有秘道便有!"沈砚白抽出墨心剑,剑鞘缠绳在掌心勒出红痕,"把滚石推到瓮城顶上,箭塔架在青石板出口!

火油罐?"他突然转头盯着缩在门洞的几个民壮,"你们昨日搬的二十坛桐油,全倒在秘道里!"

民壮们被他眼里的火灼得一哆嗦,扛着油坛跌跌撞撞跑远。

沈砚白蹲下身,将老张圆睁的双眼轻轻合上,指尖触到老人僵硬的眼皮时,喉结动了动——这是他十年前在凤阳驿站见过的老张,那时老人总往他破碗里多舀半勺粥。

"老丈,您护着的秘道,我用来护金陵。"他将日志塞进怀里,抬头正见清军前锋的狼头旗己漫过三里外的枯树林。

第一波骑兵冲上来时,秘道里的火油罐"轰"地炸了。

青石板下窜起的火舌足有两丈高,裹着呛人的桐油味扑向敌群。

最前面的战马被烧得人立而起,马背上的旗手惨叫着滚进雪堆,却又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血泥。

沈砚白站在瓮城垛口,看着秘道出口涌出的泥沼——那是他让人连夜挖开的护城河支流,混着碎瓷片的泥浆正咕嘟咕嘟往外冒,骑兵的铁蹄陷进去就像扎进面团,连人带马首往下沉。

"放箭!"他挥剑指向泥沼,城墙上的弓箭手早候着,三百支火箭如流星坠地,泥沼里的火油被点着,瞬间腾起一片火海。

哭嚎声、马嘶声混着焦肉味冲上云霄,前锋营的白旗被烧得只剩半截,在火光里蜷成黑蝴蝶。

"好!"王二举着铁钎欢呼,却被沈砚白一把拽下垛口——一支带棱的狼牙箭"咔"地钉进他方才站的位置,箭头还滴着黑血。

"多铎的亲卫到了。"沈砚白抹了把脸上的热灰,墨心剑在掌心转了个花,剑身上浮起淡金色的纹路——那是他昨夜在城楼上写的《赤胆赋》,"肝胆涂霜雪,热血沃山河"两句刚被书童抄去贴满长街,此刻正顺着百姓的传唱往他经脉里涌。

城楼下的喊杀声突然变了调子。

沈砚白探身望去,只见原本混乱的清军突然整出三列横阵,中间那列骑兵披着玄铁甲,马首挂着铜铃,正是多铎的"鬼面骑"——他在小石头的布防图里见过,这支部队专破死守的城门。

"退到第二道防线!"他反手拍在王二后背,将人推向身后的断墙,自己却提剑跃下城楼。

雪地里的血己经冻成冰,他踩上去滑了半步,却正好避开左侧劈来的鬼头刀。

刀风掠过耳际时,他闻到了铁锈味——这刀至少砍过二十个人。

"《赤胆赋》!"他大喝一声,袖中飞出半卷未干的诗稿。

墨汁未凝的字迹在半空散作金芒,随着他挥剑的弧度凝成一道火舌。

最前面的鬼面骑刚举起盾牌,火舌己舔上他的护心镜,玄铁甲"嗤"地熔出个窟窿,连人带马烧成了焦炭。

鬼面骑的铜铃突然全哑了。

后面的骑兵勒住马,铁甲相撞的脆响里,沈砚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。

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,这是诗气反噬的前兆——《赤胆赋》才传了半城,诗气不够支撑三记"烈焰焚心剑意"。

"公子!"

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从南边传来。

沈砚白转头,正见小石头裹着的围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他怀里的布包不见了,脸上沾着血,却还举着半截烧黑的令旗:"西门...西门破了!"

有什么东西在沈砚白的胸腔里"咔"地裂开。

他想起三日前和苏挽月站在城楼上,她指着西门说:"那城墙砖是洪武年间烧的,比别处厚三寸。"可现在,三寸厚的砖也挡不住清军的红衣大炮吗?

"王二!"他扯下外袍系在腰间,墨心剑的缠绳突然松开一截,"带百姓从水门撤!"

"您呢?"王二攥住他的手腕,指节发白,"您答应过苏姑娘要活着..."

"我要是退了,谁给你们断后?"沈砚白抽出被攥住的手,在王二肩头重重一按,"告诉挽月...告诉她,苏州的桃花...我给她留着。"

王二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,很烫。

沈砚白转身时,看见鬼面骑的铜铃又响了,这次更近,能看清骑手脸上绘着的青面獠牙。

他摸出怀里的日志,指尖抚过"煤山老槐"那行字——传国玉玺的线索还没找到,可他等不到了。

"山河未老!"他咬破舌尖,血珠溅在剑身上,染得金纹更艳。

这是他临时起意写的诗,没有稿纸,没有传唱,全凭一腔血与骨作引。

墨心剑嗡鸣着震断剑鞘,一道白光裹着浩然气破剑而出,最前面的三个鬼面骑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,后面的骑兵竟集体勒住马,铁甲相撞的声音里,能听见急促的喘息。

"杀!"多铎的声音从敌阵后方传来。

这个清军主帅骑在黑马上,玄色大氅被血风吹得翻卷,他手里的金漆令旗往下一压,万箭齐发的破空声便盖过了所有声响。

沈砚白抬头。

漫天箭雨像乌云压下来,他看见最前排的箭簇泛着幽蓝——是喂了毒的。

左肩先传来刺痛,接着是右肋、大腿,他踉跄着单膝跪地,却又撑着剑站起。

墨心剑插在雪里,剑身上的金纹正在消退,可他还能看见,城墙上的王二正带着百姓往水门跑,小石头拽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,围脖歪在脖子上。

"诗剑护家国,不负此生!"他吼出这八个字时,嘴里涌出腥甜。

最后一支箭穿透他的咽喉,他却笑了——苏挽月的玉簪还在他怀里,温温的,像她的体温。

南京城的晨钟就在这时响了。

多铎的令旗垂了下来。

鬼面骑小心翼翼地凑近,却见那道染血的身影突然动了——他抓着墨心剑,摇摇晃晃地往敌阵里走,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血印。

骑兵们下意识后退,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,只留下满地断箭和半卷染血的《山河未老》诗稿。

与此同时,三百里外的山路上,苏挽月的脚步突然顿住。

她怀里的焦尾琴还在震颤,方才那记"平沙落雁"的余音刚散,身后的密林中却又传来十三种不同的脚步声——是"鬼影十三"。

冷香娘子的绣鞋从树后露出半只,金步摇在晨雾里闪了闪,苏挽月摸向发间玉簪的手紧了紧,却在触及簪头的螭纹时松开来。

"姑娘当真要护着那东西?"冷香娘子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,"多铎王爷说了,只要..."

"只要我交出玉玺线索,就放我一条生路?"苏挽月轻笑,指尖划过焦尾琴的第七根弦,"可沈公子在南京城替我挡箭的时候,可没求过生路。"

琴音骤转,是《十面埋伏》的急调。

冷香娘子的绣鞋突然顿住,她看见苏挽月的裙角扫过地面,带起一片青雾——那是她方才撒在路边的曼陀罗粉。

雾气里传来铁器坠地的声响,接着是十三声闷哼。

"你..."冷香娘子的金步摇晃得厉害,她望着雾里若隐若现的身影,突然噗通跪下,"姑娘的情,冷香受了。

前面三十里有座破庙,我让人备了快马。"

苏挽月的手在琴上一按,余音戛然而止。

她弯腰拾起冷香娘子掉在地上的匕首,刀刃映出她泛白的脸——南京方向的天空,好像笼了层血云。

"劳烦姐姐。"她将匕首递还给冷香娘子,转身往山路深处走,发间玉簪在晨雾里闪着微光,"若有南京的消息..."

"我派人快马加鞭。"冷香娘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,"姑娘且宽心。"

苏挽月没有回头。

她加快脚步,焦尾琴在怀里撞得生疼,却抵不过心口那团越来越紧的闷。

她想起昨夜在破庙里,听商队说南京城的战鼓响了整夜,想起沈砚白临走前替她理了理发簪,说:"等回来,我们去苏州看桃花。"

山风突然卷来一阵马蹄声。

苏挽月猛地转头,却只看见冷香娘子的绣鞋消失在林子里。

她摸出发间玉簪,指尖触到簪头的螭纹——那是和沈砚白各执一半的信物。

血云更浓了。

她不知道,此刻南京城的断墙上,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叫花子正抱着半卷诗稿,朝着水门方向拼命跑。

他脸上的炭灰被眼泪冲出两道白痕,边跑边喊:"公子没倒!

公子说等打完仗,要带苏姑娘看桃花!"

而在更远的江面上,一艘挂着白帆的船正逆水而上。

船头立着个穿青衫的身影,手里攥着半块螭纹玉珏,望着逐渐被血云笼罩的金陵城,喉结动了动,轻声道:"砚白,你可千万..."

话未说完,江风便卷走了尾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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