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从苏婉儿鎏金护甲坠落时,八百盏鲛人灯突然炸成齑粉。
她感觉眉心的守宫砂像被烙铁烫穿,三百道蓝光从穹顶凤凰石像眼中射下,在血池上方交织成刺目的光柱。
"陛下!"林墨的机关弩被无形力量绞成碎片,许青璃拽着苏婉儿往后掠去。
可那些鬼火缠绕的骸骨突然立起组墙,额头镶嵌的鹰纹铁片嗡嗡震颤着与水晶棺共鸣。
苏婉儿的视野开始扭曲。
她看见棺中女子腕间的星纹正在渗血,那血珠竟穿透三百年光阴落在自己手背。
光柱里浮现金色凤羽,裹着她坠入混沌——
漫天星斗倒悬如棋盘,玄衣女子端坐在凤凰骸骨铸就的王座上。
九条锁链穿透她的琵琶骨,末端拴着山河城池的虚影。
"你终于来了。"女子抬起的脸与苏婉儿重叠,眼尾朱砂痣突然裂开淌出金血,"本尊等了三世轮回,就为今日。"
无数记忆碎片扎进苏婉儿的太阳穴。
她看见三百年前的女帝将玉玺按进萧氏先祖胸膛,血溅在星纹上凝成诅咒;看见二十年前萧家灭门夜,襁褓中的萧玉笙被父亲用镣铐锁住心脉;甚至看见现代的自己车祸濒死时,有道凤鸣撕开时空裂缝。
"你以为的穿书,不过是本尊为你铺的归途。"凰神虚影抚过她颤抖的肩,三百只凤凰突然从血池冲天而起,"惊蛰夜星轨重合时,你的魂魄就该..."
外界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。
苏婉儿猛然惊醒,发现萧玉笙正徒手扒开缠住她的骸骨。
那些鬼火顺着他的伤口钻进心口胎记,将凰鸟衔鹰的图案灼成赤金色。
"别看眼睛!"南宫翎甩出银针击碎两具扑向水晶棺的骸骨,"它们额头嵌的是北疆噬魂蛊!"
许青璃的尸蚕灯笼突然暴涨青光。
借着光亮,众人骇然发现祭坛西壁爬满血色藤蔓,每根藤条末端都卷着与萧玉笙面容相似的干尸,心口全都有凰鸟胎记。
"萧家..."萧玉笙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,玉扳指裂开露出里面暗红的血痂,"原来每代嫡子都是凰相候选?"
血池突然掀起巨浪。
苏婉儿腕间星纹化作锁链缠住他手腕,三百年前的契约文字顺着血管爬上脖颈:"以吾心血,护尔凰脉——"
萧玉笙的瞳孔骤然收缩,那些被父亲用玄铁烙进骨髓的禁制寸寸崩裂。
他反手攥住苏婉儿护甲下渗血的手腕,任由星纹腐蚀掌心:"臣十五岁那年,父亲逼我杀尽三十三位庶兄。"
染血的指尖轻点她眉心血痕,"他说萧家男儿生来就该为主君剜心沥血,就像..."
水晶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动。
棺中女子手中的残缺玉珏腾空而起,与萧玉笙脖颈挂着的另一半严丝合缝。
当凰鸟衔环的图腾完整浮现时,血池里的骸骨集体转向两人行叩拜大礼,骨骼碰撞声震得祭坛簌簌落灰。
"原来你每日贴身带着的..."苏婉儿话音未落,萧玉笙突然扯开衣襟。
心口胎记正疯狂吸收血池能量,将那些鬼火凝成鎏金符印:"现在该换我问了,陛下为何总在梦魇时攥着这块碎玉喊臣的名字?"
地动山摇中,南宫翎突然厉喝:"棺底有北疆巫族的图腾!"
众人转头望去,血池底部不知何时漫出黑雾。
那些雾气凝成江晚照的脸,吐出蛇信般的低语:"凰血现世,该还债了..."
"截断东南角的青铜兽首!"许青璃甩出银丝缠住林墨的机关锁,"那是祭坛的阵眼!"
秦若雪突然撕下人皮面具。
她易容成白芷近卫的脸上浮现紫色咒文,双刀劈开扑来的藤蔓:"末将奉老阁主之命潜伏三年,今日总算等到幽冥教露头!"
"柳文渊在正殿挟持了六部尚书!"白芷割破手腕将血抹在剑刃,剑气横扫间破开暗门,"南宫大人,劳烦用您的金蝉蛊开道!"
混乱中没人注意到,萧玉笙的指尖正顺着苏婉儿腕间星纹游走。
当最后一块碎石坠入深渊时,他忽然将人抵在残破的石碑上,唇畔擦过她耳垂:"陛下可知,凰相与凰帝的契约需要什么仪式?"
血池突然掀起漩涡。
那些被南宫翎斩碎的蛊虫尸体,正悄无声息地聚成江晚照的轮廓。
江晚照的轮廓在蛊虫堆里凝成实体,血色指甲暴涨三寸刺向苏婉儿咽喉。
萧玉笙揽着人旋身避开,腰间玉佩撞在石碑上迸出火星,照亮了苏婉儿眼底流转的金色纹路。
"陛下接剑!"白芷将淬了尸蚕血的短刃抛来,刀刃却在半空被黑雾腐蚀成铁水。
南宫翎的金蝉蛊振翅掀起气浪,却在触到血池漩涡时纷纷爆体而亡。
"万魂蚀心阵。"苏婉儿腕间星纹突然烫得惊人,她望着祭坛穹顶浮现的三千张扭曲人脸,"
原来北疆巫族把噬魂蛊养在活人天灵盖里。"记忆碎片里闪过女帝焚烧巫族圣地的画面,那些惨叫声与此刻重叠。
萧玉笙突然闷哼一声。
心口胎记竟生出金线缠住苏婉儿的守宫砂,两人血脉共鸣激得血池沸腾。
江晚照的蛊虫触到金线瞬间灰飞烟灭,她癫狂地撕开自己的皮囊:"不可能!
凰血明明需要..."
苏婉儿指尖划过眉心血痕。
前世签并购协议时划过合同的钢笔,今生成了剖开宿命的利刃,金红血珠凝成三尺长剑,剑柄处泪滴状宝石绽放青光。
许青璃的尸蚕灯笼突然挣脱控制,三百道青光汇入剑锋。
"你以为噬魂蛊吞的是怨气?"剑尖刺入血池刹那,万千鬼火中浮现北疆雪山景象。
苏婉儿看见巫族长老将婴儿抛进蛊池,那些啼哭化作咒文烙进江晚照脊梁,"它们吞的是求不得的痴妄。"
凰泪突然炸开光晕。
青光所到之处,人脸化作萤火消散,露出江晚照本体蜷缩在阵眼的身影。
萧玉笙的玉扳指突然碎裂,暗红血痂化作鹰形虚影扑向阵眼处的青铜兽首。
地动山摇间,苏婉儿剑锋抵住江晚照心口:"三百年前女帝烧的是噬魂蛊母,今夜我斩的是执念根源。"
凰血顺着剑身渗入对方心脉,江晚照周身咒文寸寸崩裂,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。
"为什么...不疼?"江晚照怔怔望着消散的黑雾。
二十年噬心之痛突然消失,她指尖触到眼角冰凉的液体,竟是三百年来第一滴泪。
凰泪青光笼罩整个祭坛。
苏婉儿腕间星纹化作锁链没入地底,血池里漂浮的干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,朝着皇陵方向叩首后化为尘埃。
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,穹顶凤凰石像轰然倒塌。
萧玉笙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,心口胎记渗出金血:"契约反噬?"
他扯开衣襟,发现凰鸟衔鹰的图案正在褪色。
"陛下选好了?"凰神虚影在残破的祭坛上若隐若现。
苏婉儿望着掌心逐渐透明的金色脉络,突然将凰泪按进萧玉笙心口:"我要他每次心跳,都能震碎所谓天命。"
九霄云外传来清越凤鸣。
凰神虚影化作流光没入苏婉儿眉间,却在触及肌肤时被她反手扣住。
南宫翎的银针匣突然自动弹开,十三根封脉金针排成星斗阵型。
"用这个。"苏婉儿引着金光注入金针,"太医院首座该换个靠谱的镇国之宝。"
最后一缕神力被封入凰泪时,萧玉笙脖颈处的玉珏突然闪过鹰隼图腾,又迅速隐入皮肤。
三日后朝阳初升时,白芷捧着鎏金宫灯引路。
苏婉儿踩着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走过凰殿玉阶,突然驻足望向西面云霞。
萧玉笙拢了拢她肩头滑落的玄色披风,发现凰泪坠子在他掌心轻微震颤,仿佛感应到千里之外某种古老的共鸣。
宫墙外的梧桐树突然无风自动,一片金叶飘落在苏婉儿发间。
她拈起叶子时,余光瞥见南宫翎站在太医院檐角下,手中金蝉蛊正对着西境方向振翅欲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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