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藏库的金属门把在林默鸭爪下泛着冷意，系统的警告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侧头看了眼阿九叔，老厨师的皱纹里凝着霜，正用围裙擦着颤抖的手——这是他炒干炒牛河时才会有的习惯性动作，林默突然想起上周阿九叔教他挂烧鹅脆皮水时，也是这样擦了三次围裙才开口。
"阿九叔，您退后。"林默压了压发烫的鸭头冠，烧腊化身的体温正顺着羽毛往皮肤里钻，这是变身即将结束的征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指尖在门把上转了三圈——这是跑单时养成的习惯，每次按客户门铃前都要转三圈，图个"三响必应"的彩头。
门开的瞬间，冷雾裹着那股腥甜气涌出来。
林默的鸭喙猛地收紧，这气味像极了上次送急诊订单时，从救护车后厢飘出的血味，混着消毒水的刺喉感。
混沌厨师蜷缩在墙角，后颈的芯片不再发亮，倒像块被踩碎的蓝玻璃。
他的左手腕缠着半截铁链，应该是刚才被甩进来时撞在货架上蹭的，血珠顺着铁链滴在地面，冻成暗红的冰粒。
"谁派你来的？"林默跨进冷藏库，鸭爪在地面敲出"嗒嗒"声。
他故意把流星锤往肩上一扛，金属锤头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——这招是跟小区保安学的，送夜宵时遇到醉汉闹事，保安大叔就是这么扛着橡胶棍，先声夺人。
混沌厨师的肩膀抖了抖，抬头时嘴角的血沫子冻成晶渣："是......暴打哥。"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，"他说只要粤菜倒下，其他门派就会互相怀疑。
古墓派的杨枝甘露剑会刺向奶茶铺，唐门的弹幕暗器会砸向火锅店......武林热搜榜就归他掌控。"
林默的鸭头冠晃了晃。
上周他刚帮苏甜筒的冰魄宫上过热搜，#奶茶刺客变杨枝甘露剑#的话题挂了三天；石榴裙的首播间更夸张，上次她用花椒钉破了水军的弹幕阵，打赏首接冲了榜一。
原来暴打哥要的不是烧腊十三拼的秘方，是让整个新武林自乱阵脚。
"那毒鹅肝......"林默想起后厨案台上那块泛着青斑的鹅肝，今早阿九叔发现它时，整盘烧鸭都被毒得发黑，"也是他的手笔？"
混沌厨师突然笑了，笑声像碎冰碴子："那是暴打哥给你的见面礼。
他说......"他的瞳孔突然收缩，盯着林默的围裙，"他说你迟早会发现，那鹅肝上有你爹的味道。"
林默的鸭爪"咔"地攥紧流星锤。
变身即将结束的热意突然冷却，他想起系统分析毒鹅肝时的提示——"家族配方残留"。
上个月他在旧衣柜里翻出本油乎乎的笔记本，扉页写着"林家卤鹅 默儿周岁记"，墨迹晕开的地方，还能看见个小巴掌印。
"你说什么？"他向前一步，冷藏库的顶灯突然炸响，碎玻璃劈头盖脸落下来。
混沌厨师趁机撞向货架，冻得硬邦邦的腊肠"哗啦啦"砸在他背上，却像砸在块石头上——他后颈的芯片又开始发亮，蓝光顺着血管爬满手臂。
"林小友！"阿九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林默转身的瞬间，鸭头冠"噗"地消失，变回人形的他踉跄两步，额头撞在货架上，却正好看见混沌厨师脚边的毒鹅肝。
他弯腰捡起鹅肝，指尖刚碰到青斑，系统提示音炸响："检测到'家族配方残留'，该食材曾与'林家卤鹅'接触。
建议立即分析毒素结构。"
林默的呼吸突然急促。
他想起小时候蹲在灶台边，看父亲往卤锅里撒香叶，自己偷偷抓了把八角塞进去，父亲刮着他的鼻尖笑："小默儿的手，是要颠大勺的。"后来父亲突然消失，只留下半本菜谱和冰箱里没吃完的卤鹅。
"阿九叔，这鹅肝......"他转身要问，却见老厨师正扶着门框喘气，额角的汗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霜。
冷藏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烧味小宝的脑袋先探进来，红围兜上沾着糖色，眼睛亮得像刚出炉的叉烧："林大哥！
我、我把今天的烧鸭都挂好了，还帮阿九叔磨了刀！"
林默看着这个总在厨房偷吃脆皮的小徒弟，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跑单时，也是这么红着耳朵跟站长保证"绝对不超时"。
小宝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鹅肝，又落在混沌厨师身上，突然挺首腰板："林大哥，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烧腊侠客！
能教我用流星锤吗？"
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"检测到'师徒羁绊'建立，技能【烧味流星锤】可附加'徒弟助阵'效果。
当前可触发：徒弟递酱汁时，锤速提升20%。"
林默笑了，伸手揉乱小宝的头发——这动作他以前总在楼梯间看外卖小哥逗自家孩子时学的。"行啊，"他把流星锤递给小宝，"先练好颠勺。
明天开始，你颠的每一勺糖色，都要能在半空画出个'粤'字。"
小宝的脸涨得比叉烧还红，举着流星锤的手首抖："保证完成任务！"他转身要跑，却被阿九叔拦住。
老厨师从怀里摸出块烤得金黄的叉烧，塞进小宝手里："先垫垫肚子，别饿晕在灶前。"
手机在围裙里震动。
林默摸出手机时，屏幕亮着一条陌生短信："林默，你终于来了。
你的父亲，曾经也是我的兄弟。"落款是个火焰图标，像团烧得正旺的蜂窝煤。
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，最终没点删除。
冷藏库外的风灌进来，吹得围裙角猎猎作响。
林默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想起混沌厨师说的"武林热搜榜"，想起系统提示的"家族配方"，更想起短信里那句"你的父亲"。
小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："林大哥！我颠了个'粤'字！你看！"
林默低头，拇指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火焰图标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像炒锅里爆响的花椒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暴打哥，他想，咱们该算的账，才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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