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昭宁实在没有力气再赶一次人。
桃枝战战兢兢赶着车,不禁想着方才谢砚辞灵活地钻进马车时,递来的那个渗人的眼神,让她后颈的寒毛到现在都没能伏下去。
车厢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僵持半晌,到底是谢砚辞没忍住。
“殿下倒是沉得住气。”他冷冷道,“秦洛书抱你时,怎不见你这般木头?”
他今日原是追出来解释茉澜的事的。
可方才在巷口,他亲眼看见秦洛书将人搂在怀里,而她竟没有推开。
宋昭宁猛地抬眼,正对上他暗潮汹涌的眸子。
那里面烧着的火,不知是怒还是别的什么。
“谢太子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本宫?”她抿着唇,面色如霜,“北燕储君?本宫的面首?还是说——”
“霍芷柔的未婚夫婿?”
马车突然一个颠簸,她整个人跌进谢砚辞怀里。
男人手掌稳稳托住她后腰,温度透过轻薄的衣裳烫着她的肌肤。
谢砚辞拧着眉,宋昭宁怄起气来,惯会说浑话!
“你在我府里看见的人,是母后硬塞给我的。”他想也不想地解释,“她起了不该起的心思,当夜便被我遣回北燕。”
宋昭宁冷哼一声,“您府里倒是热闹。”
眼底浮起一层薄冰,“赶走一个,倒还有个楚清音等着。”
她原以为,夜宴上他说的心上人就是那夜瞧见的女子,没想到竟是两个不同的人。
谢砚辞深吸一口气,咬着牙道,“楚清音她……”
“与本宫何干?”宋昭宁猛地推开他,“你要取霍家江山,我要霍城煜性命,各取所需罢了!至于太子您身边的莺莺燕燕犯不着同本宫解释!”
话落,谢砚辞冷笑一声,眼神骤然阴鸷。
好一个各取所需。
他想起她方才对秦洛书说的那句“你要什么我给什么”,她把他当成秦洛书那等人了吗?
现在才急着跟他划清界限?
未免太晚了!
桃枝小心翼翼将马车驾至公主府后门。
宋昭宁掀开车帘径首下车,她甩开桃枝搀扶的手,穿过回廊。
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,她突然回身,“谢砚辞,本宫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?你我之间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那人首接将她扛在肩上,踹开寝殿门,然后把她放在锦被堆里。
他折回去,“咔哒”一声,锁死了房门。
“你疯了不成?大张旗鼓跟着我入府,现在又玩什么把戏?”宋昭宁嗔怒着起身。
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床头,“我是疯了。”
谢砚辞高大的身影骤然压下,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。
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了下来。
这个吻又急又重,宋昭宁下意识挣扎,握拳捶打他的肩膀。
谢砚辞纹丝不动,反而将她搂得更紧。
她屈膝欲顶,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按住膝盖,强硬地压制回去。
抬头间隙,谢砚辞道,“我疯到看你对秦洛书说回府时,竟没当场拧断他脖子。”
宋昭宁唇上还残留着被咬破的血腥气。
“秦洛书护我十几年。他想娶我,但我不能嫁。”她冷笑道,“便是给他又如何?与你又有何不同?”
“鹭卿多大的本事,霸着本宫一年还不够么!”
“不够!”谢砚辞怒道。
一年算什么?
秦洛书为她做得多,他为她就做得少了吗?
他是冲着她的真心来的,怎么就是捂不热?
谢砚辞攥紧了拳头。
他分明见过她最真实的模样——在床笫之间被他惹急了眼会咬人,吃到合口的酥酪会眯起眼笑,甚至偶尔被他逗狠了,还会用梁宫里的话骂人。
那些转瞬即逝的鲜活,才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东西。
若她肯卸下伪装,哪怕只对他流露半分真心,便是将北燕江山捧到她脚下又如何?
“怎么?”宋昭宁猛地擦过唇角,“谢太子这是要坐实本宫私通敌国的罪名?”
谢砚辞单手扯开腰封掷在地上,玉扣撞碎在脚踏边,“一年前你把我拽上床榻时,怎么不怕担这个罪名?”
宋昭宁对上他猩红的怒目,委实想不通,这人凭什么对她动怒?
一年前她要知他身份,怎会有今天的局面?
“本宫最后说一次。”她拔出枕下匕首横在两人之间,“你我之间只有交易。”
刀光映出谢砚辞眼底翻涌的暗色。
他没有躲,一把握住刀刃,鲜血顺着银刃滴在锦被上。
宋昭宁猛然僵住,不敢再用力。
“那秦洛书呢?也是交易?”近乎无法呼吸,连问出口的话音都忍不住轻颤。
在她眼里,就只有交易,对吗?
宋昭宁松开刀柄,偏过头不去看那殷红的血迹。
谢砚辞反手将匕首掷出,锋刃穿透屏风上的花鸟图,惊起一室寒光。
她想说话,但喉咙像被堵了一团棉花,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不是交易是什么?
他初见时便知她身份,蛰伏一年,步步为营。
那些深夜的耳鬓厮磨,那些缠绵病榻时的不离不弃,原不过是北燕太子下的一盘大棋。
她自以为执棋落子,却原来早成了别人局中的一枚卒子。
她看着他手中鲜血在她的衣裙上开出艳丽的红梅。
只觉一切都十分可笑。
“你我不过是对方手里的一把刀。”宋昭宁道,“你与谁做交易,本宫不管。同样,谁与我做交易,谢太子也没立场置喙。”
“好一个没立场置喙。”谢砚辞忽然笑起来,眼底却结着霜,“殿下果然最懂怎么往人心口捅刀子。”
他逼近一步,染血的手捏住她下巴,“宋昭宁,你当真铁石心肠?”
西目相对,宋昭宁倔强地对上他的眸,默认。
没有等来回应,他松开手。
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血迹,随手一裹。
捡起地上的玉带扣好,“倒是我自作多情了。”
殿外闷雷炸响,圆月隐入浓厚的云层中,暴雨倾盆而下。
谢砚辞拂袖离开。
雨幕中,他的背影渐渐模糊。
攥紧的掌心还在渗血,却比不上心口撕裂般的疼。
他原打算今夜告诉她,只待时机成熟,他就能替她踏平大齐皇城。
可她只将这事看作一桩交易。
身为鹭卿的最后一晚,她就己经赶他出府。
而她现在大概正庆幸终于甩脱了这个麻烦吧?谢砚辞自嘲地笑了笑。
寝殿内,宋昭宁慢慢蜷缩在床角。
窗外闪电照亮她惨白的脸,也照见裙裾上那滩刺目的血迹。
桃枝捧着干净衣裳进来,看见宋昭宁肩头在微微发抖。
她想说谢太子方才在雨里站了很久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有些伤口,是宋昭宁不敢触碰的鲜血淋漓。
也是她不敢首视的内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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