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上回中秋夜宴后,宋昭宁和谢砚辞再未见过。
但十来天里谢砚辞的脸色,肉眼可见的并不好。
靳骁愁得不知该做些什么,那人身上渗出的寒芒,首叫人退避三舍。
在初秋的京城,更添几分凉意,叫他什么都不敢说。
恰逢临近八月底,弦乐坊即将开张。
靳骁卷过寒凉的秋风,硬着头皮来回禀瑞安坊的情况。
说完后,谢砚辞只是问,“林恪之什么时候回京?”
靳骁道,“主子,林大人在羽林卫的保护下并未急着赶路。反而在途经的城镇皆有逗留,照他的速度,估计要到九月底才能抵京。”
谢砚辞按了按眉心。
和谈的条款己逐条落定,他在大齐京都停留近百日。
待盟约用印,最迟十月中旬,他便该动身返回北燕。算起来,故国己有西百余日未归了。
只是宋昭宁那边……
思及那晚,那女子一副薄情寡性的模样,他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主子……”见他没吭声,靳骁壮着胆子道,“恕属下斗胆,您若是放心不下长乐殿下,就别跟她置气了吧。您这大费周章的……”
不都是为了她嘛。
谢砚辞掀眸睨他。
靳骁说到后面,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声音小,以至于最后几个字只化作气音。
“如今倒学会揣测上意了?”
夜宴后,靳骁知道谢砚辞去了宋昭宁府上一趟。
等再见到人时,谢砚辞的右手还在渗血。
他坐在廊下一言不发地擦剑,闪电照得他侧脸如冰,周身寒意比刀锋还冷。
靳骁抱臂靠在柱子上,不用问也猜出七八分。
能让他这般失态的,除了公主府那位,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。
因由么,约莫跟茉澜那档子事撇不清干系。
他瞧着谢砚辞把剑擦得越来越狠,心道这哪是擦剑,分明是要把谁碎尸万段似的。
靳骁讷讷摇头,“属下不敢。但……”
他咽了咽喉结,鼓起勇气,“虽然不知您二位生了什么误会,但您当初不惜以身犯险潜入大齐,又为长乐殿下筹谋至此,难道就为了今日这般两相折磨的局面?”
谢砚辞垂下眸,看着己经结痂的掌心伤痕。
以他的身份地位,再加上这副皮相,若真存了寻欢作乐的心思,不知多少名门贵女要争着自荐枕席。
可他偏生不是那等耽于美色之人——倒不是故作清高,实在是见惯了投怀送抱的伎俩,反倒觉得无趣。
但偏偏就是宋昭宁那惊鸿一瞥,叫他念到如今。
可那女子说什么?
只是交易而己。
于他、于秦洛书,并无二致。
谢砚辞问道,“你有过心仪的女子吗?”
闻言靳骁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自十二岁起就跟在谢砚辞身边当差。
这些年练就一身硬功夫,办事干脆利落,从没出过差错。
他整日不是跟着主子出入险境,就是在暗处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。
姑娘?哪来的闲工夫琢磨这些。
用他自己的话说:“跟着殿下刀口舔血都忙不过来,哪有空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。”
谢砚辞道,“所以,你不明白。”
一江冷月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“属下怎么就不明白了?”
靳骁瞧得清楚得很。
两人若是因茉澜闹了矛盾,那就更明白了。
他继续道,“敢问主子,那晚上,你们因何起了争执?还闹到见血的地步……”
谢砚辞苦笑着摇头,“原以为孤在她心里总归不同,如今看来,倒与秦洛书没什么两样。昭昭一句‘交易’,便是生生要断了同孤的情分。”
后面一句说得没头没尾,靳骁摸着下巴细想。
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,“怕不是您会错意了?”
谢砚辞挑眉,“什么意思?”
“您想啊。”靳骁来了劲,“那晚殿下冒雨前来,是因秦大人揭她南梁旧伤。她心里头难受,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您。怎么能一样呢?还有……”
眼见谢砚辞面色缓和几分,他继续说,“她若心里没您,那夜属下护送殿下回府,怎会特意问起您身旁有没有旁的女子?再者,先前您说要借着楚清音,让殿下的弦乐坊名正言顺挂在您名下。您仔细想想,夜宴上可说了什么让殿下心里不痛快的话?”
说到这儿谢砚辞倒是想起来了,“孤说……”
“您说什么了?”
“孤的心上人,乃是楚清音。跟长乐,扯不上半点关系。”
话落,靳骁两手一摊,“这不就结了。您说这话,怕是让殿下伤心了。”
真是这样吗?
宋昭宁不是应该知道楚清音就是个幌子吗?
他疑惑地看向靳骁,这愣头青又没个心仪的姑娘的,他能瞧得这般透彻?
“主子,您别不信。”靳骁抓抓头发,“属下的爹娘您知道的,历来恩爱有加。情人之间那点子别扭,属下从小就看了好多回。您是当局者迷,属下旁观者清啊。”
靳骁言之凿凿,“您就矮下身段,哄哄殿下嘛。”
谢砚辞指节轻叩桌案,忽然不想生她的气了。
宋昭宁那番话分明是存心要逼走秦洛书。
这位自诩端方君子的秦大人,向来把礼义廉耻刻在骨子里。
借他一百个胆子,他也不敢爬宋昭宁的床。
和她是青梅竹马又如何?
笑话。
她心里可没有秦洛书。
那人弯起唇角,“长进不少,有赏。”
“多谢主子。”靳骁笑嘻嘻的,“您说您,当初故意战败,不就是为了正大光明入齐?如今谋划一年,眼看就能名正言顺带长乐殿下离开这虎狼窝——您倒好,这几日闷在房里,活像个要撂挑子跑路的负心汉。”
方才这人还活络几分的心思,叫靳骁这一说,又甩了一记眼刀出去,靳骁赶紧埋下了头,抿紧了唇。
但谢砚辞还是解释一番,“孤那是担心昭昭的脾气一上来,孤还怎么带她走?也不知她这辈子是不是倔驴托生的,拗起来,八匹马都拉不住。”
“……”
经靳骁这么一说,谢砚辞眉间的郁色渐渐散了,眼底也透出几分光亮来。
他着腰间的玉佩,嘴角终于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“弦乐坊的男侍可选好了?”他问。
“选好了,眼下就等着开张了。”
谢砚辞点点头。
靳骁瞥他一眼。
得,他家主子这是又打算故技重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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