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带兵攻上山头,踹开一具地上的“尸首”,山匪头子赵黑虎闭着眼睛冲他挤挤眉毛。
然后裴行野佯装搜查,从对方腰带暗袋里摸出程家令牌,故意高举着让身后亲兵瞧见。
“果然有勾结!”
待亲兵们去清点粮草时,裴行野压低声音,趁机再次检查赵黑虎的尸体。
他低声道,“赵当家换个山头吧,这寨子留不得了。”
赵黑虎翕动唇瓣,“顾大人早吩咐过,连夜搬去老鸦岭。兄弟放心,咱们这戏做全套。”
裴行野嗯了一声,接着责令卫队搜山寨。
他则闪身钻进灶房,蹲下身正在扒地上的土,忽听得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细微的声响。
裴行野忽而止住手上动作,仔细听了一瞬。
霎时瞪大双眼,这声音他太熟悉了!是军中常用的火雷引线!
来不及思虑,裴行野纵身扑向窗棂的刹那,整间灶房在身后炸成火球。
热浪掀翻他丈余远,铁甲碎片扎进后背也顾不得拔,他死死盯着火海里赵黑虎狰狞的笑脸,终于明白过来。
“将军!”亲兵们闻声赶来时,只见裴行野从废墟里拖出半截焦尸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“匪首诈死,负隅顽抗!己诛杀!”
火光映红了裴行野狰狞的面容。
他拎起一个挣扎的山匪,毫不犹豫地将人踹进熊熊燃烧的灶房。
“顾老贼!”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,手中长刀又捅穿一个想逃的匪徒,“借刀杀人不说,还想灭了我的口?”
惨叫声中,他冷眼看着最后一个山匪被火舌吞噬。
既然顾崇允要置他于死地,他偏要带着剿匪功臣的名号风风光光回京领赏!
夜深时,庆功的酒坛被拍开。
裴行野亲自为亲兵们斟酒,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杯沿。
“弟兄们辛苦了。”他笑着举杯,眼底却一片冰冷。
这些人都曾跟着他搜过赵黑虎的尸首,万一有人瞧见他与那“死人”耳语……
宁可错杀,不可放过!
三更时分,营地突然骚动起来。
亲兵们七窍流血倒了一地,而角落里,一个“漏网”的山匪尸体手中还攥着半包砒霜。
裴行野“悲痛”地命人厚葬弟兄们,转身时抹去了袖口残留的白色粉末。
他肃清匪患后,并未立即启程返京。
更深知顾崇允手段狠辣,便先发制人,将剿匪捷报与自己的伤势写成密折,快马送入宫中呈于霍城煜案前。
奏折中隐去了顾崇允设计灭口的细节——一来没有确凿证据,二来怕打草惊蛇。
他甚至企图效仿林恪之安全归京的法子,声称重伤难行。
可京中迟迟没有回音,裴行野终究按捺不住,未等圣旨便悄然启程。
只得用第二个法子——暗中命亲信扮作自己的模样躺在马车里,自己却换上普通卫兵的装束,隐在随行队伍末端。
好在,此番回京还算顺畅。
抵达京郊时,己是九月底。
几乎与林恪之前后脚入京。
*
十月初的夜风己带了些许凉意,弦乐坊内却仍是灯火通明,丝竹声声。
宋昭宁倚在雅间的软榻上,指尖懒散地拨弄着案上的酒盏,眸光微醺,似醉非醉。
朱掌柜垂首立于一旁,声音压得极低,将近日探得的消息一一道来。
“裴将军剿匪归来,京中己有风声,道是他立下大功,陛下龙心大悦,不日便要迎娶长乐殿下。”
话音未落,宋昭宁便觉身侧气息骤然一冷。
她微微侧眸,瞥了眼一旁的“拂月”——谢砚辞戴着半张银质面具,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。
狼毫笔尖在宣纸上重重一顿,墨汁晕开一片。
谢砚辞搁下笔,抬眼看向朱掌柜,眼底暗色沉沉。
案上未完成的画作里,宋昭宁倚窗小憩的轮廓己勾勒得七八分像,偏生这一笔污了裙裾处的海棠纹。
宋昭宁唇角微翘,故意慢悠悠地啜了一口酒,才道:“哦?裴行野倒是出息了。”
朱掌柜觑了眼谢砚辞案前洇开的墨迹,额角微汗,继续道:“近日朝中有人察觉,顾尚书屡屡在公务上出错,批阅奏折时甚至将库部司、驾部司的文书混作一处。底下人不敢明言,只私下议论,说顾大人怕是心绪不宁。”
宋昭宁指尖一顿,眸中醉意褪去三分。
“裴行野回京,他自然坐不住。”她冷笑一声,“只是不知,他是怕裴行野活着回来,还是怕裴行野带回了不该带的东西?”
谢砚辞慢条斯理地再度蘸墨。
他垂眸继续勾勒画中人的云鬓,笔尖却总往那醉卧的腰肢处描,生生将原本端庄的姿势改成了媚态横生。
宋昭宁睨他一眼,却见他神色如常。
朱掌柜咽了咽唾沫,硬着头皮继续道:“还有一事……今日秦大人也来了弦乐楼,此刻正在三楼听曲。”
空气骤然凝滞。
宋昭宁还未开口,谢砚辞己轻笑一声,嗓音低缓,却透着凉意:“秦大人倒是风雅。”
她挑眉,故意道:“怎么,拂月公子不喜秦大人?”
谢砚辞指尖轻轻敲了敲案面,语气淡淡:“殿下说笑了,奴不过是个乐坊小官,哪敢妄议朝中贵人。”
宋昭宁嗤笑,心知这人又在装模作样,却也懒得拆穿。
她转头对朱掌柜道:“秦洛书今日来做什么?”
朱掌柜低声道:“似是来见什么人,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,瞧着谨慎得很。”
宋昭宁若有所思地晃了晃酒盏,忽而一笑:“既如此,本宫是不是该去会会他。”
她刚欲起身,手腕却被谢砚辞一把扣住。
“殿下醉了。”他嗓音低沉,指腹在她腕间了一下,似提醒,又似威胁。
宋昭宁眯了眯眼,忽而倾身凑近他,吐息间带着酒香:“怎么,拂月公子这是……吃味了?”
谢砚辞眸色一暗,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,“奴只是担心,殿下若醉醺醺地去见秦大人,怕是会叫人误会。”
宋昭宁哼笑一声,终究还是坐了回去。
“罢了,今日懒得与他周旋。”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,“朱掌柜,有任何消息,迅速来报。”
朱掌柜连忙应下,躬身退了出去。
雅间内一时只剩两人。
宋昭宁斜倚在软枕上,眸光微醺地望着谢砚辞,忽而伸手,指尖轻轻勾住他的面具边缘。
“谢三。”她嗓音低柔,带着几分醉意,“你今日……很碍事。”
谢砚辞低笑,蓦地攥住她的手腕,将人往怀中一带。
“碍事?”他低头,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,“那殿下不妨说说,是想见秦洛书,还是想听与裴行野的婚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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