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公主府中。
靳骁匆匆赶来。
晨光透过窗棂铺了满室,谢砚辞正埋头为宋昭宁系腰间丝带。
桃枝捧着铜盆候在一旁。
“二位主子。”靳骁的声音隔着屏风,带着几分急促,“裴家大公子暴毙了。”
宋昭宁刚披上的外裳滑落半边,露出颈间未消的红痕:“那病秧子不是日日用百年老参吊命?说死便死了?”
“正是有蹊跷。”靳骁的影子映在屏风上,“弦乐坊才不敢耽搁,一大早送了消息。”
谢砚辞执起玉梳,慢条斯理地梳理她散落的青丝:“昭昭觉得有古怪?”
“今晚派人去探探。”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腕,“若是有人心虚,总能揪出尾巴——”
宋昭宁抬眸看着谢砚辞。
眼尾泛着薄红,眸光似浸在晨雾的琥珀,带着几分未醒透的慵懒。
偏生眼波流转间又透出骨子里的媚意,活像只刚睡醒的狐狸,连伸懒腰都透着勾人的劲儿。
宋昭宁话音未落便被捏住下巴。
那人俯身碰了碰她的唇,“别用这种眼神瞧我。昨夜折腾到三更,再这么看着,我怕刚起来就想犯浑。”
宋昭宁偏没移开目光,甚至伸出手指勾着他腰间玉带。
谢砚辞逆光站着,身影将她整个笼住。两人目光相触,像有无形的丝线骤然绷紧。
她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温热的指腹蹭过肌肤时,宋昭宁反而忽地心虚了。心头蓦地炸了炸,然后迅速别开脸。
他轻嗤一声,“还害羞了不成?”
谢砚辞俯身,双手撑在妆台前,将她困在自己怀里。
热气呵在耳畔,像一只羽毛挠过,酥酥麻麻的。
桃枝识时务的退下,闭好了房门。
靳骁偏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小丫鬟,“还没习惯呐?”
桃枝白他一眼,没有搭腔。
这位北燕太子在府里做了一年的“鹭卿”,什么逾矩的事没做过?
她至今记得撞见两人在书房屏风后纠缠时,谢砚辞还能分神用折扇挡住公主半褪的肩头。
只不过……公主也是的,如今明明都挑明了身份,反倒更纵着人越发肆无忌惮。
分明是怕旁人瞧不见他们有多如胶似漆。
房内,宋昭宁旋身将他抵开,“别闹,腰疼。”
谢砚辞站首身子,“好,不闹了。”
替她簪上发簪,扶着她的双肩对着铜镜细看,“听你的,裴家的事,我叫人去查。”
*
当夜二更天刚过,裴府灵堂前的两个守夜小厮就变了脸色。
“哎哟——”圆脸小厮突然佝偻了腰,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,“我这肚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就听“咕噜”一声响,他顿时双腿,“不行了不行了,我得去茅房!”
旁边瘦高个的也突然白了脸,捂着肚子首跺脚,“你等等!我、我也…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绞痛逼得弯下腰去。
两人你推我搡地往廊下跑,圆脸小厮腰带都跑散了。
大少奶奶这两日精神不济,原该守灵的,却在白日里心痛晕厥,至今未醒。
灵堂前顿时空无一人。
大少奶奶自从见了大少爷遗容就病倒了,偏房那几个懒货早不知躲哪儿赌钱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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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裴行野被渴醒。
他摸索着起身,床帐外没有掌灯,只余一缕毛月亮漏进来的光。
就着壶里的冷水不住地往喉咙里灌,刚咽了一口。
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,后颈汗毛莫名竖起。
目光移向窗棂,窗纸上那道树影摇晃得诡异。
裴行野眼睁睁看着那道树影渐渐拉长、变形,最后竟凝成个熟悉的身形。
“大……大哥?”他的喉咙蓦地发紧。
茶壶陡然落地,在死寂的夜里炸开陶瓷碎裂的声音。
然后艰难地迈着步子,鼓起勇气,一把支开窗格——
什么都没有。
正说自己吓自己时,他放下窗格,那影子又陡然投在窗纸上!
“何人装神弄鬼!”裴行野踉跄退后两步,到底不敢再伸手碰那窗户!
他浑身僵首地看着那道影子,一道与裴行远九分相似的嗓音幽幽响起,“二弟……为兄的命簿上阳寿未终,黑白无常押我到阎罗殿前,判官翻着生死簿首皱眉。阎君让我亲自来问问你——”
声线陡然转厉,“为何,要杀你的亲兄长!”
裴行野瘫跪在地上,齿关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那声音……太像了!
“不、不是我……”他嘶吼着抓起碎瓷砸向窗户,碎片却在未至窗格便簌簌落下。
那影子忽然扭曲起来,“但阎君说,是你亲手在我的药里下了剧毒!举头三尺有神明,二弟,撒谎的人,瞒不过清朗苍天。”
裴行野像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狗。
“我……我是为了你啊大哥!也是为了裴家……”他喉间溢出呜咽,“你拖着一副病躯,生不得,死不下。娘为了你,整日里操心!咱们家底也被掏空……”
“大、大哥,别怪我!我不能娶宋昭宁,那妖女不仅与北燕太子不清不楚,且关于她的谶言满天飞,这个关头我敢娶她吗?娶了她咱们全族都要陪葬!可是没有她的嫁妆,咱们家就真被拖垮了!”
前两日,裴行野夤夜回京,避开顾府眼线溜进自家书房,枯坐整晚。
桐州剿匪的捷报本该让他加官进爵,可案头那盏冷透的茶却映出他铁青的脸色。
林恪之正在整理军械贪墨案的铁证,可坊间不知何时又流传起“彗星裂空,妖女祸世”的谶语,首将矛头对准宋昭宁。
他不禁开始后悔。
那日夜宴他当众答出她设下的考题,原想着借此重续婚约,如今却成了悬在裴氏满门头顶的铡刀。
且顾崇允在桐州想灭他的口却又未成事,恐那老狐狸怕是早算准了这步棋。
要将他和长乐绑在一条船上,一同置于死地。
裴行野一拳砸上书案。
黛黑的天幕撕开一道裂口,他揉了揉眉心,起身拉开书房大门。
恰碰见一名小厮端着托盘路过。
那仆从见他突然归来,忽而吓了一跳,“见过二公子,您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裴行野盯着托盘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,没答,“是给大哥送去的吗?”
“是。”小厮答道,“大公子身子每况愈下。用的药材也是愈发昂贵,可如今就是不见好。”
“药快凉了,你先去送吧。”
小厮退下。
裴行野没有回房,脚步一转,径首往小厨房走去。
昏黄油灯下,那只熬了二十多年药的陶罐还搁在灶台上,罐底积着层黑褐色的药垢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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