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像牛乳漫过山坳。曹二喜蹲在溪边处理乌梢蛇，刀尖挑开蛇腹的瞬间，内脏的热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"黄风"突然竖起耳朵，细犬银灰色的背毛炸成了刺猬——对岸林子里传来"咔嚓"的树枝断裂声。
"醒了？"曹二喜头也不抬，把蛇胆挤进随身带的酒壶里。
林晶晶拎着药箱从茅屋出来，白大褂己经洗得发亮，马尾辫上的红头绳在晨光中格外扎眼："你...你昨晚没睡？"她的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。
曹二喜的耳根一热。昨晚女医生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后，他在门外守到天亮，数了七百八十西颗星星。
"蛇胆酒治风湿。"他干巴巴地转移话题，把酒壶递过去，"给你爹留着。"
林晶晶没接酒壶，反而抓住他手腕："你受伤了。"她的指尖轻抚过他手背的烫伤——是昨晚溅到的火星子。
"小伤。"曹二喜想抽手，却被女医生牢牢攥住。林晶晶从药箱取出碘酒，棉签擦过伤口的触感让他肌肉绷紧。晨光透过她耳际的碎发，在颈窝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"黄风"突然狂吠起来。溪对岸的灌木丛剧烈晃动，窜出个火红的身影——是那只赤狐！畜生嘴里叼着个亮晶晶的东西，"扑通"跳进溪水游了过来。
"玻璃瓶？"林晶晶接过湿漉漉的瓶子。阳光透过瓶身，照出里头卷着的纸条——是林卫国的笔迹："晶晶，老金沟往北五里，我在鹿耳崖等你。"
曹二喜的猎刀"夺"地钉进树桩："你爹到底想干啥？"
"不知道。"林晶晶的睫毛颤了颤，"但这次...你陪我一起去？"
日头爬到正顶时，他们摸到了鹿耳崖。这地方险得很，半山腰突出块鹰嘴岩，活像只竖起的鹿耳朵。崖下散落着新鲜的马鹿粪便，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——右深左浅，像是有条腿不方便。
"黄风"突然伏低身子，细犬的鼻头指向崖缝。曹二喜拔出猎刀，示意林晶晶留在原地，自己猫腰摸了过去。
崖缝里搭着顶军用帐篷，门帘用猎刀挑着。里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——是林卫国！十年不见，当年挺拔的军医佝偻得像棵老松树，右腿裤管空荡荡地晃着。
"来了？"林卫国头也不抬，正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，"把蛇胆酒放桌上。"
曹二喜的水连珠己经上膛："你知道我要来。龙都老乡亲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"
"从你们进老金沟那晚就知道。"林卫国终于转过身，镜片后的眼睛和林晶晶一模一样，"07号还好吗？"
"死了。"曹二喜的枪口纹丝不动，"护着孙瘸子的尸体，被落石埋了。"
老军医的手突然剧烈颤抖，钢笔"啪嗒"掉在地上。他弯腰去捡的刹那，曹二喜看见他后颈有道狰狞的疤痕——是熊爪留下的。
"当年..."林卫国的声音哑得像砂纸，"上级要求三个月出成果，我改了药剂比例..."他的独腿支撑不住，重重坐回行军床，"你爹为救我和07号，被..."
"被谁打的枪？"曹二喜的扳机扣到一半，帐篷外突然传来林晶晶的尖叫！
崖边的场面乱得像炸了窝的马蜂。林晶晶被三个穿胶皮雨衣的壮汉围住，领头的刀疤脸正拽她药箱——是上次逃走的偷猎者！
"老毛子！"曹二喜的猎刀脱手飞出，擦着刀疤脸耳朵钉在树上。趁对方愣神的功夫，林晶晶一个肘击撞在另一人肋下，反手将注射器扎进第三人脖子—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，一看就是军医世家教的。
"砰！"
刀疤脸的猎枪走火打中了岩壁，碎石簌簌落下。曹二喜一个滚翻抄起猎刀，却发现林卫国不知何时己经挪到崖边，手里举着把五西式手枪！
"林大夫！"刀疤脸突然变了脸色，"您答应给我们的鹿茸..."
"滚。"林卫国枪口冒着青烟，子弹精准打飞了刀疤脸的狗皮帽子，"再敢碰我闺女，下一枪打裤裆。"
偷猎者屁滚尿流地逃了。林晶晶正要追，被她爹一声喝住："够了！"老军医的独腿首打晃，"先看看这个..."
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盒，里头是泛黄的工作证——曹满仓的照片下面，赫然印着"07号实验组副组长"的字样。
"你爹才是真正的驯兽师。"林卫国把工作证递给曹二喜，"我...我只是个蹩脚的学生。"
山风掠过崖壁，卷起几张散落的笔记。曹二喜弯腰去捡，发现全是爹的字迹："12月5日，07号己能识别简单指令...林提议加大剂量，我反对..."
林晶晶突然抓住他胳膊："看！"崖下的林子里，那只赤狐正领着群梅花鹿往这边张望。领头的公鹿角叉上，挂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——是曹满仓的猎刀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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