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天的露水打湿了兽舍的木栅栏。曹二喜蹲在驯养基地门口擦枪，枪油的味道惊飞了树梢的山雀。"黄风"突然竖起耳朵，细犬银灰色的鼻头抽动着——山道上传来"咯吱"的扁担声。
"来了。"曹二喜头也不抬，往弹仓压进五发麻醉弹。
林晶晶挑着两筐草药进门，白大褂下摆沾满晨露。女医生今天把辫子盘成了发髻，红头绳在晨光中艳得像团火。见丈夫盯着自己看，她手一抖，筐里的柴胡撒了一地。
"看啥看..."林晶晶的耳根微微发红，"快帮我捡..."
曹二喜刚要弯腰，兽舍里突然传来"嗷呜"一声长嚎——独眼狼王隔着栅栏盯着他们，琥珀色的独眼里闪着精光。更神奇的是它身后的三只幼崽，正有模有样地学着母亲的样子啃骨头。
"像不像..."林晶晶突然笑了，"咱家三省小时候？"
晨雾中的驯养基地热闹非凡。张永富带着猎户们扩建鹿圈，赵大虎领着红旗屯的人搬运木料。最绝的是曹三省，半大小子蹲在树上，正用弹弓给幼狼投喂肉块。
"哥！"十三岁的少年从树杈上蹦下来，"大灰会接飞盘了！"
被叫做"大灰"的幼狼一个飞扑，精准叼住曹三省抛出的木片。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，连独眼狼王都满意地舔了舔嘴角。
"胡闹！"林卫国拄着拐过来，假腿上的皮带一颤一颤，"这是狼，不是狗！"
老军医话音刚落，"大灰"突然窜到他脚边，叼起掉落的拐杖送了回来。现场顿时鸦雀无声，眼镜干部手里的笔记本"啪嗒"掉在地上。
"林主任..."省里来的专家推了推眼镜，"这...这得写进报告啊！"
日头爬到正午时，基地来了位不速之客。供销社的收购员骑着"永久"牌自行车，车把上挂着个鼓囊囊的黑皮包。
"曹队长！"他老远就嚷嚷，"省里要收购紫貂皮！"
曹二喜的水连珠还挎在肩上："不卖。"
"一张一百五！"收购员急得首搓手，"不，两百！"
围观的人群"嗡"地炸开了锅。赵大虎的缺耳朵气得首抽抽，孙瘸子侄子酸溜溜地嘀咕："不就是会养貂嘛..."
林晶晶突然从药房探出头："二喜，来一下！"
女医生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，手里拿着个奇怪的装置——是用注射器改装的"自动喂食器"。最神奇的是那只术后休养的紫貂，正乖乖趴在她掌心舔葡萄糖水。
"看，"林晶晶的眼睛亮晶晶的，"它认得这个声音..."
她轻轻吹了声口哨，紫貂立刻竖起耳朵，黑豆似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曹二喜——就像当年那只叫"二喜"的雪貂一样。
正午的日头晒得药草发香。林晶晶蹲在基地药圃里除草，白大褂下摆沾满泥土。曹二喜拎着水桶过来，看见妻子鼻尖上的汗珠，忍不住用袖子去擦。
"别..."女医生慌忙躲闪，"让人看见..."
"怕啥。"曹二喜的耳根也红了，"合法夫妻。"
"黄风"突然狂吠起来。顺着细犬的视线看去，独眼狼王正带着幼崽在药圃外围转悠。畜生看见曹二喜，竟像狗似的摇了摇尾巴。
"奇了..."林卫国拄着拐过来，"这狼认得药味？"
老军医刚凑近，独眼狼王突然叼起株开蓝花的草药放在他脚下——正是治疗腿伤的黄芩！
下午的日头晒得训练场发烫。曹二喜蹲在树荫下调试新做的捕兽夹，弹簧上缠着麻绳以防伤到动物。林晶晶端着药箱过来，白大褂兜里鼓鼓囊囊的。
"给。"她掏出个铁皮盒，"改良的麻醉针。"
盒里躺着十几枚微型注射器，针头细得像头发丝。曹二喜刚要试射，训练场突然骚动起来——独眼狼王竟带着幼崽在模仿猎户们的战术动作！
"老天爷..."张永富的猎枪都掉地上了，"这畜生会包抄？"
更绝的是"大灰"，小家伙叼着根木棍当枪使，活像个小哨兵。曹三省乐得首蹦高，当即表演了个"空手夺木棍"，结果被狼崽追得满场跑。
日头偏西时，基地来了群不速之客。三个穿胶鞋的生面孔在围墙外转悠，领头的脖子上挂着个铜哨子——正是上次逃跑的偷猎者！
"黄风"的背毛瞬间炸开。曹二喜刚要拿枪，林晶晶按住他手腕："让我来。"
女医生端起改装过的麻醉枪，准星稳稳套住铜哨子的脖颈。"嗖"的一声，麻醉针精准命中目标，偷猎者晃了晃，"扑通"栽倒在草丛里。
剩下的两人刚要跑，独眼狼王突然长嚎一声。三只幼狼像得到指令似的分散包抄，硬是把偷猎者逼进了陷阱区！
"好样的！"曹三省举着弹弓欢呼，"比警犬还灵！"
赤狐不知何时蹲在了围墙上，嘴里叼着根野山参。畜生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，把参放在林晶晶的药箱上，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...
五更天的露水打湿了巡逻日志。曹二喜蹲在基地门口擦枪，枪管在晨光中泛着蓝光。"黄风"突然竖起耳朵，细犬银灰色的鼻头抽动着——山道上传来"突突"的拖拉机声。
"来了。"曹二喜头也不抬，往弹仓压进五发子弹。
王科长带着省里的考察团来了，后面跟着辆绿色吉普。眼镜干部刚下车就惊呼："这...这是野生动物驯养基地？"
眼前的场景确实震撼：独眼狼王带着幼崽在晨跑，三只紫貂在药圃里捉虫子，最绝的是那对梅花鹿，正用角顶着扫把帮林晶晶打扫兽舍！
"同志们！"王科长红光满面，"这就是'狩猎+医疗'新模式！"
正午的日头晒得奖状发烫。授奖仪式在基地操场举行，曹二喜戴着大红花，活像尊门神。林晶晶站在医护队方阵里，白大褂被阳光照得透亮。
"经研究决定..."眼镜干部念着文件，"特批成立'野生动物救护中心'，由曹二喜同志任主任！"
掌声中，林卫国拄着拐上台，假腿上的皮带一颤一颤："还有这个..."他掏出个红绸包，"省医科大的聘书！"
红绸里裹着张烫金证书，上面写着林晶晶的名字。女医生刚接过证书，独眼狼王突然长嚎一声，三只幼崽齐刷刷坐好——活像支训练有素的仪仗队！
月亮爬上树梢时，基地终于安静下来。曹二喜蹲在药圃边守夜，"黄风"在旁边啃着骨头。林晶晶拎着药箱过来，发髻松散了几缕：
"给。"她递来个铝饭盒，"夜宵。"
饭盒里是六个捏成小动物形状的药膳丸，最上面那个像极了当年的雪貂。曹二喜的喉结滚了滚："还记得..."
"记得。"女医生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，"你送我的第一只雪貂..."
赤狐不知何时蹲在了围墙上，嘴里叼着根并蒂参。畜生黑豆似的眼睛眨了眨，把参放在两人中间的青石板上，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。
远处传来狼嚎，惊飞了树梢的乌鸦。基地的灯光映出两张笑意盈盈的脸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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