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五的雪后初晴，赢晏裹着厚重的狐裘站在蒙馆廊下。檐角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，将院中三十张梨木沙盘映得熠熠生辉。他伸手拂过沙盘边缘，细白的河沙从指缝间流泻，带着终南山特有的清冽气息。
"公子，冯丞相来了。"云裳的声音带着紧张，"还带着少府的账房先生。"
赢晏指尖一顿。沙粒簌簌落下，在盘中形成一个浅浅的漩涡。他抬眼望去，冯去疾正大步穿过庭院，紫色官服下摆沾着未化的雪泥，腰间玉带钩随着步伐叮咚作响。身后跟着的三个账房抱着厚厚的竹简，压得他们腰都弯了几分。
"老臣奉陛下之命，核查蒙馆开支。"冯去疾的声音像掺了冰碴，白须在寒风中颤动，"听闻公子发明的'沙盘'，耗费了三百金？"
【任务触发：查账危机】
【冯去疾敌意值：80%】
赢晏轻咳一声，苍白的面容浮现淡淡笑意："冯公明鉴。"他示意侍从抬来一个沙盘，"梨木框架五十钱，终南河沙免费，人工三十钱——合计八十钱。"
冯去疾脸色一僵。老丞相猛地夺过账房手中的竹简，枯瘦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："那这些笔墨纸砚的开支呢？上月就耗费了..."
"零。"赢晏打断道，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绢展开，"蒙馆开馆至今，未领过一支笔、一张纸。"
素绢上是整齐的账目，每个数字都用朱砂勾勒得清清楚楚。冯去疾的眉头越皱越紧，突然指着其中一行："这项'数字化教学器材'是何物？支取百金！"
赢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。他轻轻击掌，侍从们立刻抬来十个古怪的木箱，每个箱子上都刻着从"一"到"十"的数字。
"此物可让稚童三日识数。"赢晏打开木箱，里面竟是满满的小木棍，"一根为'一'，十根捆起为'十'..."他故意顿了顿，"成本嘛，二十钱。"
院中突然响起窃笑声。赢晏转头，看见那个曾获赐玉佩的寒门童子——季粟，正捂着嘴偷笑。孩子面前的沙盘上，整齐地写着"冯"字，每一笔都力透沙底。
冯去疾的脸色由青转红。他猛地将竹简摔在地上："那这些呢！"老丞相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，"你门下学子写的《田律》，用的可是上等..."
"沙盘。"季粟突然出声，声音虽小却清晰。孩子举起自己的沙盘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律令条文，"我们先用沙盘习字，确认无误后才誊到糙纸上。"
冯去疾一个踉跄，差点踩到自己官服下摆。他身后的账房们面面相觑，其中一人小声道："丞相，咱们府上上月领的纸墨..."
"闭嘴！"冯去疾厉喝，却见赢晏己蹲下身，在沙盘上划出几道痕迹。
"冯公请看。"赢晏的手指在沙中游走，一个清晰的算筹图形逐渐成形，"这是蒙馆实际开支。"又划了几道，"这是少府账目上记载的..."
两个截然不同的数字并排而立。院中顿时鸦雀无声，连风声都仿佛静止。冯去疾的额头渗出细汗，他当然认得——后者正是他府上虚报的数目。
"有趣。"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。嬴政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，玄色常服外随意披着件狐裘，手里还把玩着个沙盘用的竹签，"冯卿，解释一下？"
冯去疾扑通跪地，玉带钩撞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："老臣...老臣..."
"陛下！"一名侍卫匆匆跑来，"在冯府搜出未登记的楚地漆器三十件！"
嬴政的眼神骤然冰冷。他缓步走到冯去疾跟前，竹签轻轻挑起老丞相的下巴："朕记得，上月刚处置过一批私藏六国珍宝的官员？"
竹签突然折断，发出"啪"的脆响。冯去疾面如死灰，官服后背己是一片汗湿。
"用沙盘把账目重新核算。"嬴政将断签扔在冯去疾面前，转身时狐裘扫过赢晏的衣角，"你，跟朕来。"
【任务超额完成】
【功德值+30（揭发贪污）】
【特殊奖励：造纸成本降低20%】
暖阁内，嬴政随手将一卷竹简扔到案上："看看。"
赢晏展开竹简，发现竟是少府近三年的纸墨开支记录。其中朱笔勾画的部分触目惊心——仅冯去疾一族就虚报了近千金。
"朕早有所觉。"嬴政着玉扳指，目光落在赢晏单薄的肩线上，"只是没想到，你会用这种方式..."
话未说完，赢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鲜血溅在竹简上，将某个数字染得模糊不清。他慌忙去擦，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手腕。
"别动。"嬴政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些。帝王从袖中取出块素帕，亲自拭去他唇边血迹，"沙盘...不错。"
这简单的两个字，让赢晏心头一热。他抬眼望去，恰见嬴政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——那是帝王极少展露的赞许。
"不过。"嬴政突然话锋一转，从案下取出个物件，"这个'数字化教学器材'..."帝王手中正是那捆着小木棍的"十"字模型，"起名太难听。"
赢晏忍不住笑出声，又引出一阵咳嗽。恍惚间，他仿佛看见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，但再定睛时，帝王己恢复了一贯的威严。
"朕己命少府全力制作沙盘。"嬴政起身，将一块令牌扔到赢晏怀中，"即日起，蒙馆用度首接向朕申报。"
令牌入手冰凉，上面刻着"明算"二字。赢晏握紧令牌，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孩童的欢笑声。透过雕花窗棂，他看见季粟正带着同窗们在院中雪地上写字，树枝划出的痕迹深深浅浅，却透着勃勃生机。
【系统提示：民心指数+10】
【生存时长+5天】
赢晏轻轻呼出一口气。白雾在窗前氤氲开来，模糊了那些雪地上的字迹，却遮不住孩子们明亮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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