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砸在黄土路上，震得沐沐手心的金色印记发烫。
那些北魏士兵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矛尖挑着的幡旗上，绣着个与林野手背上相同的玉佩图案。
「放下武器。」
领头的将领勒住马，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。
他的目光扫过沐沐手背，眯起眼，「崔氏的徽记？你们是守书人？」
林野把沐沐往身后拉了半寸，剑柄在掌心转了个圈：
“你们是哪支的？”
他的拇指着手背的印记，「这印记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。」
风卷着麦芒扫过脚踝，沐沐忽然注意到身侧多了道影子——是位拎着木杖的妇人，鬓角沾着黄土，正望着将领铠甲上的纹路出神，像在辨认什么旧识。
将领笑了，笑声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：
「二十年前，有个带同样印记的年轻人，也问过我这话。」
他翻身下马，铠甲的铁片刮过马鞍，「他说要去寻《齐民要术》的真本，从此再没出来过。」
沐母的木杖猛地往地上一拄：「你见过他？」
杖头的裂痕里渗出细沙，「是不是个左撇子，耳后有颗痣？」
将领的脸色沉了沉：「你认识沐长风？」
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劈在沐沐头顶。她猛地抬头，印象中父亲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陌生——沐长风，不就是父亲的本名吗？
「他是我丈夫。」
沐母的声音发紧，木杖攥得指节发白，「当年他就是为了找被篡改的农书，才......」
「才被困在谷里。」
将领扯开铠甲的领口，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纹路，竟与周婉断笛上的血色纹路如出一辙。
「我是崔家的护卫统领，奉命守着这山谷。二十年来，每到麦熟时，总能听见谷里有人喊『麦种』。」
周婉的短笛出乎意料飞起来，撞向将领的锁骨。两道纹路接触的瞬间，爆出细碎的红光，像烧红的烙铁烫过皮肤。
「是自己人！」她接住弹回来的残片，掌心的红痕还在发烫，「这是崔家的血脉印记！」
西边的山谷瞬间传来轰隆声，像是有巨石滚落。
麦田里的新麦猛然齐齐往西北方向倒伏，麦穗指着谷口的位置，穗尖凝着的露水汇成细流，在地上画出条蜿蜒的小径。
「它们在引路！」
沐沐的抄本自动翻到「种谷」篇，书页上的字迹正顺着麦流的方向移动，「《齐民要术》的真本在谷里！」
将领吹了声口哨，士兵们立刻分成两列，让出条通往谷口的路。
他的矛尖往谷里一指，甲片上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：
「进去可以，但得答应我件事。」
他指向那些空壳麦粒：
「把古种留下。崔家世代守着这片地，不能让麦种再被换了。」
沐沐刚要说话，掌心的金色印记瞬间刺痒起来。最后一粒古种化作的光斑正在扩散，像滴墨落在宣纸上，晕出个与谷口轮廓重合的形状。
「这印记......」
她忽然明白过来，「是地图！」
林野的剑出乎意料嗡嗡作响，剑脊上的土黄色光晕与谷口的岩石颜色渐渐融合。
他往前走了两步，岩壁上立刻浮现出与剑身上相同的纹路，像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。
「是守书人留下的记号。」
他用剑尖轻敲岩壁，纹路里渗出的泥土，「二十年前，你父亲可能也来过这里。」
谷口的风变了方向，带着股陈年老纸的气息。
沐母的木杖往地上一顿，杖头裂开的缝隙里掉出片残破的竹简，上面刻着「齐民」两个字，墨迹己经发黑。
「这是长风的东西！」
沐母的手在发抖，「当年他走时，说要去寻『能让土地记起自己』的东西......」
话音未落，谷里传来谷物发芽的脆响。不是一两株，是漫山遍野的动静，像是有无数种子正在土里挣破外壳。
周婉的短笛猝不及防竖起来，血色纹路亮得像烧红的铁丝：「能量源在移动！它在往谷深处跑！」
将领拔刀，刀身映出谷顶盘旋的黑影：「是篡改者的飞虫！它们在盯着我们！」
那些黑影俯冲下来时，沐沐才看清是些长着蝉翼的虫子，腹部泛着灰绿色的光，落在麦穗上，麦秆立刻就枯萎了。
「用这个！」
沐沐撕下抄本的空白页，往空中一抛。书页遇到飞虫，化作漫天麦芒，每根芒尖都闪着金光，扎进飞虫腹部时，爆出股新麦的清香。
「是《齐民要术》里的『保墒』术！」
沐沐的掌心被书页烫得发红，「这些虫子怕新麦的生气！」
林野的剑劈出金色的弧线，剑气扫过之处，飞虫纷纷落地，化作一滩滩绿色的汁液。
他手背的深金色印记渗出血珠，滴在剑身上，剑刃瞬间暴涨出半尺长的土黄色光刃。
「这力量......」
他愣了愣，随即看向沐沐，「和你父亲的木杖一样，能调动土地的精气！」
沐母用木杖挑起只飞虫，虫尸落地的地方冒出株幼苗，顶着两瓣嫩绿的芽：
「是被污染的土地在净化！这些虫子的汁液，反而成了肥料！」
将领看得目瞪口呆，单膝跪地，矛尖重重戳在地上：
「崔家守护的，果然不只是农书！」
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，「请带我们一起去！哪怕只剩最后一个崔家人，也要护着真本！」
谷深处的发芽声越来越响，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翻动土地。
沐沐掌心的印记突然停止扩散，在最中心的位置凝成个小小的锁形图案。
「钥匙......」
她想起陆羽师妹的话，「答案在土里，是说钥匙藏在土里？」
林野的剑尖在地上划出印记的形状，接触地面的瞬间，土块瞬间自动翻卷起来，露出底下块半埋的青石，石面上刻着与沐沐掌心相同的锁形凹槽。
「找到了！」他刚要伸手去碰，青石就剧烈震动，从裂缝里钻出无数条灰绿色的藤蔓，像毒蛇般缠向众人的脚踝。
「是篡改者的根须！」
周婉吹起短笛，残片发出的音波震得藤蔓节节断裂，「它们在保护这石头！」
沐沐想起铜盒里的最后一粒古种。她按住掌心的印记，往青石上按去。接触的刹那，印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，藤蔓碰到金光就像被火烧过般卷曲焦黑。
青石缓缓裂开，里面露出个巴掌大的木匣，匣身上刻着「崔」字，边角处还留着个小小的月牙刻痕。
「这是......」沐沐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这月牙和自己手背上的胎记，和《茶经》批注旁的标记，一模一样。
木匣打开的瞬间，里面没有书，只有块巴掌大的黄土，土块里嵌着半片玉简，上面写着「地脉」两个字。
谷顶传来惊雷般的轰鸣。那些原本枯萎的老麦根从土里钻出来，像无数条金色的线，朝着木匣的方向聚拢，在半空中织成个巨大的网，将整个山谷罩在里面。
「是土地的记忆！」
沐母的声音带着哭腔，「长风说的没错，土地真的会记事儿！」
将领指向谷深处，那里的雾气正在快速消散，露出座半埋在土里的石屋，屋顶的瓦片上还留着烧过的黑痕：
「是崔家的藏书窖！二十年前那场火，把它烧塌了一半！」
林野的剑指向石屋，剑脊上的纹路与石屋门楣上的刻痕完全重合。
他抬头时，正好看见石屋门口站着个模糊的人影，穿着与沐父相似的粗布长衫，手里拿着本烧焦的书。
「爹？」沐沐的声音在发抖，掌心的印记烫得像团火。
那人影似乎听见了，缓缓转过身来。就在这时，谷口刮起阵黑风，飞虫像乌云般涌进来，瞬间吞没了石屋门口的人影。
木匣里的黄土剧烈震动，半片玉简上的「地脉」二字亮起，与林野手背上的印记产生共鸣，发出震耳的嗡鸣。
作者“作者若雨”推荐阅读《穿古籍，活历史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RLZQ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