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的雾气裹着铁锈味渗进窗棂时，武植正蹲在院角的老槐树下，指尖捏着半片焦黑的信笺。
信笺边缘还沾着星点蜡油，正是小顺子从废弃宅院捡回的那截——"引蛇出洞，速报东京"几个字被他反复，纸页都起了毛边。
"头，赵五的快马到了！"门房的吆喝惊飞了枝桠上的夜枭。
武植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，他揉了揉旧伤，那是去年在景阳冈替武松挡刀留下的。
赵五掀帘而入时，身上还沾着山雾的潮气。
他腰间的刀鞘裂了道缝，是方才在山洞外踹碎石崩的。"那洞是假的，白骨上的囚衣......"他喉结滚动，"衣襟的小红花，是林娘子去年给林教头绣的。"
武植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林娘子张贞娘手巧，去年中秋曾给梁山众兄弟缝过御寒的护腕，林冲那副月白色的，腕口正绣着并蒂莲。"张书吏呢？"
"张书吏的信鸽刚落。"王婆从门后转出来，手里攥着半卷染了泥的帛书。
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灶灰，显然是从厨房首奔过来的——这老媒婆名义上替人说亲，实则把阳谷县三教九流的动静都缝进了鞋底。"崖边的云纹官靴印，是东京来的。"她压低声音，"小顺子还查着，那樵夫每月十五去城西破庙，跟个戴斗笠的碰头。"
武植突然笑了，笑得赵五后颈发毛。
他这笑不带温度，像刀尖刮过磨刀石："引蛇出洞？
老子偏要顺藤摸瓜。"他转身抓起案上的羊皮地图，指尖重重按在悬崖北麓的阴影处——那里用朱砂点着个极小的圈，是张书吏在信鸽腿上绑的密报。"真正的囚笼，在这儿。"
子时三刻，月隐云后。
武植抹了把脸上的黑泥，抬头望了眼峭壁。
崖壁上的野藤被夜风吹得摇晃，像极了那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，攀越的滇西险峰。"赵五，带虎子、铁牛先潜进去。"他扯了扯腰间的短刀，刀鞘上的鱼鳞纹硌得手心发烫，"确认林冲的位置，吹三声鹧鸪哨。"
赵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。
武植摸了摸怀里的半块虎符——那是前几日从贪官手里劫来的，能混过山寨的头道岗。
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，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终于要触到那根藏在水浒剧情里的刺了。
原著里林冲被高俅逼得家破人亡，最后郁郁而终，可现在——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，刀身还留着白日里磨过的锋锐。
"头，有动静！"身边的小柱子扯了扯他的衣角。
月光突然破云而出，照见崖顶寨门的灯笼晃了晃，两个守卫打了个哈欠，拎着酒坛往偏房去了。
武植竖起三根手指，身后的百人队便像群夜猫子，顺着野藤攀岩而上。
寨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。
武植心里一紧，穿越武大郎，谁敢再动我的潘金莲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穿越武大郎，谁敢再动我的潘金莲最新章节随便看！却听见三声短促的鹧鸪哨从西南角传来——是赵五的信号！
他抽出短刀，刀尖挑翻最近的灯笼，火舌"腾"地窜上草棚。"火攻！"他大喝一声，身后的弟兄们跟着喊起来，守寨的喽啰们慌作一团，有的提刀往火场跑，有的往马厩冲。
"跟我来！"武植拽着小柱子往西北角的石屋冲。
石屋门口守着两个壮汉，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——正是前几日王婆说的"坐不住的人"。
他短刀划出两道银弧，左边的壮汉闷哼着倒在地上，右边的刚要喊，小柱子的朴刀己经捅进了他的咽喉。
石屋的门闩是拇指粗的铁链。
武植反手抽出腰间的砍山刀，刀背重重砸在锁头上。"咔嚓"一声，锁芯崩裂的瞬间，腐臭的潮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他举着火把照向角落，只见草堆里蜷着个人，囚衣上结着黑褐色的血痂，左臂上"刺配沧州"西个字被新伤覆盖，泛着暗红。
"林教头！"武植扑过去，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。
他托起那人的脸，胡茬扎得手心生疼，可那道从眼角到下颌的旧疤，分明是林冲在沧州牢城被差拨用烙铁烫的。"兄弟，我来晚了。"他声音发哑，砍山刀"当啷"掉在地上，双手去解林冲身上的锁链。
林冲的眼皮动了动，像片枯叶般轻。
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武植，嘴唇裂开细小的血口："谢......谢你......还信我。"话音未落，他的头便歪向武植肩头，呼吸轻得像游丝。
"撤！"武植把林冲打横抱起，撞开冲进来的喽啰。
小柱子的朴刀在前面开道，弟兄们的喊杀声混着寨外的火光，将夜色撕得粉碎。
王婆的马车早等在崖下的老槐树林里，车帘一掀，张贞娘端着药碗扑过来，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："我带了金疮药，还有参汤......"
"先保他命。"武植把林冲轻轻放进车厢，转头对王婆说，"所有路口加岗，敢多嘴的，按规矩办。"王婆点头，鬓角的银簪在月光下闪了闪——那是她亡夫留下的，也是她传递消息的暗号。
马车辘辘驶远时，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。
武植擦了擦刀上的血迹，正想松口气，车厢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动静。
他掀开车帘，正撞见林冲抓着张贞娘的手腕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老人的眼睛瞪得滚圆，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："小心......还有一个人......他们没死......"
话音未落，林冲便又昏了过去。
张贞娘按住他的手，抬头时眼眶通红："他这几日总说胡话，可刚才......"她顿了顿，"像极了当年在东京，高衙内带人砸门时，他说的第一句话。"
武植的手慢慢按上腰间的短刀。
晨雾漫上来，将马车的影子染成青灰色，像团化不开的阴云。
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，突然想起林冲在东京当八十万禁军教头时，总爱说的那句话："这世道，最怕的不是明刀，是暗箭。"
而此刻，暗箭的箭尾，才刚刚露出些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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