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义厅的烛火在晚风中晃出一圈圈光晕,武植捏着酒碗的指节泛白。
他望着堂口那道佝偻却挺首的身影——周侗抱着个泥封酒坛,青布衫洗得发白,腰间乌鞘剑随脚步轻叩门槛。
"二十年女儿红,埋在林冲拜师那棵老槐树下。"周侗将酒坛往石桌上一放,泥封裂开的瞬间,醇香混着岁月的陈味漫开。
武植闻着那股熟悉的清甜,忽然想起林娘子说过,林教头每次练枪后总爱抿两口槐花蜜,原来都藏在这坛酒里。
"老前辈请坐。"武植示意下首的木凳,自己却站着没动。
他盯着周侗眼角的皱纹,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在烛光里忽明忽暗——像极了林冲铠甲上那道被高俅家将砍出的裂痕。
周侗刚坐下,武植突然抄起酒坛往两个粗瓷碗里倒酒。
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碗沿,他端起一碗猛地灌下,喉咙滚动时喉结撞得碗沿"当"地响:"林教头咽气前,攥着半块剑穗。"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,展开是团暗红丝绦,"和您剑上这穗子,纹路分毫不差。"
周侗的手在桌下蜷成拳,指节泛出青白。
他盯着那团丝绦,喉结动了动:"那年上元夜,高衙内带人围了白虎堂。"他声音发哑,像老树皮擦过磨石,"我在城外破庙养伤,徒弟们的血书是影阁的人送来的——每张纸角都沾着牵机散的红粉。"他突然抓起酒碗,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,"我若去了,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脑袋都会挂在汴梁城门。
影阁要的是'周侗不敢救徒'的名声,好让天下武人寒心。"
武植盯着他泛红的眼尾。
这个被传为隐世宗师的老人,此刻像块被雨打湿的旧布,褶皱里全是未干的血和泪。
他伸手按住周侗手背:"我信你。"
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。
周侗猛地抬头,乌鞘剑"唰"地出鞘三寸——寒光映得烛火骤暗。
武植却笑了,拍了拍腰间的短刀:"是王婆的暗号,她在院外守着。"
周侗这才收剑入鞘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。
展开时,泛黄的绢帛上密密麻麻画着山川河流,右上角用朱砂标着"天机堂"三个小字:"影阁在北方设的黑窑,藏着三十年来的账册。"他指尖划过绢帛上的红点,"每个红点都是个官员的把柄——贪银的数目,通敌的密信,甚至...当今圣上的乳母被沉江的真相。"
"啪"的一声,武植的酒碗重重磕在桌上。
他盯着那串红点,想起林冲咽气前说的"圣上说要清君侧",想起东京街头冻死的小乞儿颈间挂着的"御赐"护身符。
原来清的不是君侧,是天下人的活路。
"哥哥。"
吴用的声音从堂外传来。
这位梁山军师摇着羽扇跨进门,月光在他道冠上镀了层银。
他扫了眼桌上的地图,羽扇往绢帛上一点:"影阁在阳谷有三个暗桩,若要北上,得先调开他们的耳目。"他转向武植,眼里闪着算计的光,"赵五带二十个弟兄扮作流寇,明晚去烧张家庄的麦垛。
影阁的人闻着烟味就会扑过去,那时咱们抄小路北上,天亮前能到天机堂。"
"得嘞!"
窗外突然响起粗嗓门。
赵五扒着窗沿探进半张脸,络腮胡上沾着草屑——显然是刚从斥候营跑过来的。
他冲武植挤挤眼:"小的这就去挑弟兄,保证烧得比过年的灯笼还亮堂!"
武植被他逗得笑出声,又迅速板起脸:"别真烧了庄子,吓唬吓唬就行。"他转向周侗,"老前辈可愿同去?"
周侗抚了抚剑穗:"那处守将是我旧徒,他若执迷不悟..."他没说完,剑鞘在桌上敲出闷响。
子时三刻,月隐星稀。
武植裹着黑披风走在最前,靴底碾过结霜的草叶,发出细碎的"咔嚓"声。
身后跟着二十个精壮汉子,周侗的乌鞘剑在他左侧泛着冷光,吴用的羽扇则藏在右侧弟兄的包裹里——这是他坚持要带的"算筹"。
天机堂建在两山夹峙的谷口,外墙爬满枯藤,像道裹着破布的伤疤。
武植打了个手势,两个弟兄立刻翻上墙头,用短刀割断了吊铃的绳子。
周侗突然拽住他胳膊,指向门楣上的铜锁:"这锁是我徒弟改良的'梅花扣',得用..."
"用剑尖挑第三道簧。"武植摸出短刀,刀尖轻轻一撬,锁"咔嗒"落地。
周侗愣了愣,突然笑出声:"好小子,比林冲学得还快。"
门内的守卫正围着火盆打盹,酒气混着炭灰味扑面而来。
武植的短刀抹过第一个守卫的脖子时,周侗的剑己经挑飞了第二个的刀。
有个守卫喊了声"敌袭",立刻被赵五的闷棍砸中后颈——这斥候的准头,比他烧麦垛时还利落。
账册藏在地下密室,石门上刻着影阁的玄鸟图腾。
周侗用剑尖在门沿敲了三下,石门"隆隆"打开。
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口檀木箱,最上面那口没锁,露出半卷染血的信笺——"今差影阁暗卫三人,沉乳母于汴河,着令永绝后患",末尾盖着"承天殿"的朱印。
武植的手指捏得发白。
他掀开第二口箱子,里面全是地契——从苏州的千亩良田,到河北的铁矿银矿,户主一栏全写着"影阁"。
第三口箱子更沉,打开是个檀木匣,里面躺着块雕龙玉牌,刻着"如朕亲临"西个小字。
"这是..."周侗的声音发颤。
"皇帝给影阁的手令。"武植把玉牌往怀里一塞,又翻出本账册,首页用金漆写着"岁贡"二字,下面列着"郓州知府:黄金百两""大名府经略:良田千顷",最末一行是"今上:南海明珠十颗,珊瑚树三株"。
他合上账册时,月光从透气孔照进来,在"今上"两个字上投下一片银白。
武植摸了摸腰间的短刀,刀鞘上的刻痕硌得手背生疼——那是他穿越那天,在炊饼摊刻下的"灭宋"二字。
"哥哥。"赵五的声音从密室门口传来,"救了个被关在柴房的小子,说是兵部尚书的儿子。
他说影阁拿他爹的通敌信要挟皇帝,让圣上把军饷拨给影阁的私兵。"
武植抬头,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被架着进来,手腕上还系着带血的绳索。
他突然想起林娘子说过,林冲最后悔的不是没打赢高衙内,是没看到"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,到底敢不敢掀了压在百姓头上的山"。
"把账册全搬出去。"武植扯下披风裹住那叠檀木箱,"赵五,你带五个人先回阳谷,让张贞娘..."他顿了顿,看了眼密室里的月光,"让张贞娘准备些纸墨。"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武植站在天机堂的断墙上。
他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,怀里的账册还带着密室的潮气。
风卷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,像面即将扬起的战旗。
"既然你们不愿自己下来,"他对着东方轻声道,"那就别怪我...亲自去请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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