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经理发泄了一通，似乎也骂累了，他喘着粗气坐回他那张宽大的老板椅，眼珠子转了转，脸上那股暴怒忽然诡异地收了起来，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“清寒啊，”
他声音放软了点，带着点诱哄的味道，“年轻人，有想法是好事。想解约嘛…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。”
苏清寒没说话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，等着他的下文。
李经理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，推到苏清寒面前，手指点了点上面一个数字：
“喏，你自己看看，当初签的合同。解约金，一千万。白纸黑字，你签的名，按的手印。”
那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苏清寒心上。
一千万？
他一个小透明，合同里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解约金？
他猛地抬头，清冷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裂痕：
“一千万？这怎么可能？当初签的时候…”
“当初签的时候怎么了？” 李经理立刻打断他，脸上的假笑没了，只剩下赤裸裸的威胁和嘲讽，
“怎么？想赖账？说我们公司坑你？合同你自己签的！当时谁逼你了？现在嫌违约金高了？晚了！”
他身体前倾，压低了声音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：
“苏清寒，别说我没给你指条明路。过两天呢，有个私人酒局，你呢，去好好给赵总赔个不是，敬几杯酒，把赵总哄高兴了。那你这解约的事儿…咱们也不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，违约金嘛，都好说。”
苏清寒看着李经理那张油腻算计的脸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去陪酒？
给那个赵志强？
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恶心的眼神和手脚。
“只是…道歉就行？”
苏清寒的声音干涩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李经理看着苏清寒略显苍白的脸，哈哈一笑，
“当然！不然你以为呢？咱们公司可是正经公司！就是让你去道个歉，喝个酒，让赵总消气，以后不要再因为你针对公司，你以为让你去干什么？卖身啊？”
李副经理嘴上说着冠冕堂皇，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苏清寒包裹严实的身体上扫视，
心里却想着：
赵总惦记你这口“清粥小菜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！这次非得把你扒光了吃干净不可！
他收敛起恶意的眼神，摆摆手，
“行了，回去吧。到时候记得把自己拾掇拾掇！别整天穿得跟个修女似的，裹那么严实干吗？到时候穿精神点！别丢人现眼，扫了赵总的兴！”
苏清寒站在原地，看着桌上那份印着“一千万”的合同，又看看李经理那张写满算计和贪婪的脸。
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交织着，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他死死咬着下唇，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最终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那口气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，然后，他僵硬地转过身，一步一步，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。
门在他身后关上，隔绝了李经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，却关不住那沉重的枷锁和前方深不见底的泥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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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告摄影棚里。
镁光灯白得晃眼，空气里弥漫着定型喷雾和咖啡混合的味道。
背景是冷色调的抽象几何幕布，营造出一种低调奢华的氛围。
沈修言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丝绒西装，内搭纯白衬衫，领口解开一颗扣子，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。
西装袖口恰到好处地挽起，露出腕间那只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——正是今天的主角。
灯光打在他脸上，勾勒出漂亮的轮廓，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在强光下反而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。
他微微侧身，对着镜头抬起手腕，眼神放空，带着点疏离的贵气。摄影师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，正猫在三脚架后，镜头几乎要怼到他脸上，嘴里不停地发出指令，声音又快又急：
“好！好！手腕再抬高一点点…对！就这个角度！保持住！”
“眼神！眼神再冷一点…别看我，看远方…想象你是俯瞰众生的王…啧，不对不对，太凶了！收一点，带点漫不经心…对对对！就是这样！完美！”
“下巴…下巴收一丁点！好极了！别动！”
“手指…放松！放松！别绷着！要那种不经意间展露财富的感觉…对！咔咔咔咔！”
“换姿势！坐高脚凳上！左腿搭右腿，对！身体微微前倾…手腕搭在膝盖上！表盘露出来！表情…带点慵懒的审视…哎对对对！保持！咔咔咔！”
“再来一张！转身，背对镜头回头！看镜头！眼神要那种‘抓住你了’的感觉…带点钩子！哎！漂亮！”
沈修言像个提线木偶，在摄影师密集的口令下迅速变换着姿势和表情。
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，动作却精准到位，仿佛己经刻进了骨子里。
场边，经纪人张安抱着手臂站着，一眨不眨地盯着聚光灯下的沈修言。
那眼神，不是单纯的欣赏，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实实在在的“钱”景。
他嘴角咧着，就差没把“摇钱树”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。
“Cut！太棒了！沈老师，休息十分钟，换套衣服，我们拍下一组！”
摄影师终于喊停，满意地首起身，对着沈修言竖了个大拇指。
灯光暗下一些，沈修言松了口气，肩膀几不可查地垮了一瞬。
助理小陈立刻拿着水杯和毛巾冲上去。沈修言接过水杯灌了几口，喉结滚动，冰水稍微压下了棚内的燥热。
张安也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，殷勤地递上另一瓶水：
“辛苦了辛苦了！效果特别好！摄影师刚才一首夸你有镜头感，天生吃这碗饭的！”
沈修言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用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。
“对了，之前给你那几个剧本和综艺的本子，看得怎么样了？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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