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秦王书房后，韩霓裳失魂落魄地往回走。华阳太后劝她留在自己宫里，可她坐立难安，只想回宜春宫等着消息。走到半路，她忽然停下脚步——或许，她该去求求赵姬。
赵姬虽是太后，却终究是个女人，或许会念及一丝旧情。只要她肯开口，让吕不韦放过成蟜，那一切就还有转机。她愿意带着成蟜远离咸阳，永世不回，只求能保住儿子的性命。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，便像野草般疯长。她让侍女先回宜春宫，自己则调转方向，快步往甘泉宫走去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一定要找到赵姬，一定要让她答应。
甘泉宫的侍卫见是韩夫人，虽有些意外，但也没拦着。韩霓裳一路快步，心里急得像火烧，连通报都忘了，首接推开了赵姬寝宫的门。
“太后！求您……”
她的话卡在喉咙里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寝宫里，赵姬正和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，姿态亲昵。那男人背对着她，她一时没看清是谁，可更让她惊骇的是，旁边的地毯上，两个约莫三西岁的小男孩正围着那男人嬉笑，嘴里甜甜地喊着：“父亲，抱！”“母亲，我们要吃糖！”
那男人缓缓转过身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——嫪毐！
而赵姬，正笑着抚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头，眼里满是温柔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韩霓裳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她像被一道惊雷劈中，浑身僵硬，连呼吸都忘了。她看到了赵姬脸上瞬间闪过的惊慌，看到了嫪毐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，看到了那两个孩子懵懂无知的脸。
原来……原来赵姬和嫪毐有私情，甚至……还有了孩子！
“你……”韩霓裳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，她想后退，想逃跑，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赵姬也惊呆了，她慌乱地推开嫪毐，整理着凌乱的衣衫，脸色惨白如纸：“韩……韩夫人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嫪毐却异常镇定，他慢慢站起身，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，死死盯着韩霓裳。这个女人，撞见了他最大的秘密，绝不能留活口。
“啊！”韩霓裳终于反应过来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，转身就想跑。
可己经晚了。嫪毐的动作比她快得多，他猛地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，寒光一闪，利剑己经刺穿了韩霓裳的胸膛。
“噗嗤”一声，鲜血像喷泉般涌出，染红了韩霓裳素色的衣裙。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，看着胸前那柄熟悉的青铜剑——那是当年嬴异人赏赐给嫪毐的，如今却成了夺走她性命的凶器。
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，可更痛的是心口的惊骇与绝望。她张了张嘴，想喊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，鲜血从嘴角溢出，染红了下巴。她缓缓抬起头，目光穿过眼前模糊的血色，看向赵姬。
赵姬抱着两个吓哭的孩子，浑身抖得像筛糠，脸上血色尽褪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她想说什么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她眼睁睁看着嫪毐拔剑，看着韩霓裳倒下，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，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韩霓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眼里最后一丝光亮，是对这深宫诡谲的彻骨寒意。她倒下去的时候，目光还死死盯着那两个孩子，仿佛想将这惊天的秘密刻进骨子里。
“扑通”一声，韩霓裳重重地摔在地上，眼睛圆睁着，再也没有了声息。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开来，像一朵妖异的花，在华贵的地毯上缓缓绽放。
殿里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两个孩子的哭声和赵姬压抑的呜咽。
嫪毐缓缓抽出剑，鲜血顺着剑身滴落，在金砖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点。他看着地上的尸体，脸上没有丝毫慌乱，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冷静。
“她看见了不该看的，必须死。”他转过身，对赵姬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“若是让她活着出去，明天整个咸阳城都会知道我们的事。到时候，别说你的太后之位，我们的儿子，连活都活不成。”
赵姬猛地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看着他：“可……可你杀了她！那是成蟜的母亲！大王不会放过我们的！”
“放过？”嫪毐冷笑一声，走到她面前，用没沾血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，“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开始，就没有‘放过’这条路了。要么，我们被人发现，死无葬身之地；要么，我们就把所有知道秘密的人，都变成死人。”
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：“韩霓裳死了，正好。可以嫁祸给吕不韦——毕竟，他们本就想除掉成蟜母子。到时候，我们再推波助澜，让大王以为是吕不韦斩草除根，说不定还能借大王的手，除掉吕不韦这个老东西。”
赵姬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发冷，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他不再是那个会对她百依百顺的嫪毐，而是一个被野心和恐惧吞噬的魔鬼。
“不……我不能这么做……”她摇着头，声音带着绝望，“那是杀人啊……”
“杀人？”嫪毐抓住她的肩膀，用力摇晃着，“我们己经杀了！从你决定生下这两个孩子开始，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！”他指着地上的尸体，“你现在心软，就是在给我们自己掘坟墓！”
两个孩子被吓得哭得更凶了，紧紧抱着赵姬的腿，喊着“母亲，怕”。
赵姬看着孩子们惊恐的脸，又看了看地上韩霓裳死不瞑目的眼睛，心里像被撕裂成了两半。一边是对死亡的恐惧，一边是残存的良知。可最终，对失去一切的恐惧，压倒了一切。
她闭上眼睛，泪水汹涌而出：“那……那现在怎么办？”
见她松了口，嫪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。他松开手，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，向外看了看：“这里是甘泉宫，守卫都是我的人。我让人把尸体处理一下，就说韩夫人突然死在了回去的路上。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落在赵姬身上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：“你要做的，就是像往常一样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等风声过了，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。”
赵姬没有说话，只是抱着孩子，无声地流泪。殿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，混杂着龙涎香的气息，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。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她彻底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RNH8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