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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鲸落

小说: 顾先生的咸鱼先生   作者:唯wo独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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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生抓周宴后的第三周,谢明在暗房冲洗照片时发现了异常。显微镜下,沉船湾礁石的底片边缘浮现出细小的荧光颗粒,像是被打碎的星尘嵌在乳剂层里面。他下意识地摸向后腰的疤痕——那里正在发烫,如同感应到了某种共鸣。

"哥。"谢明推开书房门时,谢时安正在给潮生喂辅食。婴儿椅上的小家伙挥舞着沾满了南瓜糊的小勺子,在谢时安身上的白衬衫上画出抽象派的涂鸦。

谢明将放大镜递过去:"从无名岛带回来的海水样本,干燥后出现结晶。"

谢时安喂食的动作停在半空中。阳光穿过落地窗,照亮放大镜下那些蓝色微粒——它们正在缓慢地蠕动,如同微型水母的触须。

顾砚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,伴随着小念安清脆的提问:"舅舅,为什么海是蓝色的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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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实验室里,离心机发出细微的嗡鸣声。

谢明隔着防护面罩观察着培养皿,那些蓝色微粒在营养液中分裂出丝状的结构,像神经元的突触一般彼此连接。显微镜显示屏上,放大万倍的画面让顾砚的呼吸明显一滞——那些根本不是晶体,而是某种具有生命活性的纳米级生物机械。

"李明德可能没死。"谢明的声音在面罩里显得有些许沉闷,"这些是'海妖'的增殖单元,它们能在宿主体外进行自主进化。"

顾砚手中的钢笔尖猛地戳破了实验报告纸,震惊道:"你的体内也有?"

"应该正处于休眠状态。"谢明调出自己上周的脑部扫描图,"但是最近开始出现了异常放电。"

窗外突然间电闪雷鸣。念安的哭声从监控器里传来,紧接着是谢时安温柔的安抚声。顾砚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,他突然抓起车钥匙:"去沉船湾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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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潮后的礁石群宛如黑色獠牙。

谢明踩着湿滑的岩壁前行,手里持着探测器的蜂鸣声随着靠近某处岩缝越来越急促。顾砚的战术手电照进缝隙,蓝光如呼吸般明灭——岩壁上附着着大片发光的菌毯,中央包裹着半具人体的残骸。

那具残骸的胸腔以下早就己经与菌毯共生,暴露在外的脊椎上面嵌着熟悉的芯片。当谢明用镊子触碰时,菌毯突然收缩,露出了残骸半边完好的脸——李明德灰白的眼睛猛地睁开。

"X-07......"菌毯振动发出含混的声音,"你回来了......"

顾砚的子弹穿透了那颗头颅,但菌毯的蠕动反而加剧。无数蓝色光点从岩缝中升起,在暴雨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。谢明后腰的芯片突然激活,瞬间的剧痛让他跪倒在礁石上。

"他改造了整个海湾......"谢明在疼痛中紧紧地抓住顾砚的裤脚,"这些菌毯是信号放大器......"

闪电劈落时,他们看清了海面的异象——数以万计的荧光蓝点不断的从水下升起,如同倒流的星河涌向岸边。最近的浪花在接触礁石的瞬间结晶,形成尖锐的蓝色冰凌。

顾砚扛起谢明冲向吉普车。后视镜里,结晶现象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蔓延,整片海滩在雨中呈现出诡异的蓝色矿物光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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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宅地下室的应急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痛。

谢时安将潮生交给保姆照顾,转身时就撞见顾砚正在组装某种脉冲装置。念安抱着《海洋百科全书》缩在角落,书页停在"鲸落"的插图——深海巨鲸死亡后滋养整个生态系统的过程。

"能够阻断信号吗?"谢时安按住顾砚颤抖的手。

"理论上是可以的。"顾砚将电极片贴在谢明后腰,"但是需要同步销毁所有增殖单元。"

谢明在镇痛剂的迷雾中听见了潮生的哭声。他想起那份被烧毁的实验报告边缘的小字:"当鲸歌响起,所有子体将回归母巢。"

"哥......"他挣扎着抓住了谢时安的手腕,"潮生......不能哭......"

谢时安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婴儿监控器里,潮生的哭声频率正与探测器上的信号波逐渐同频,首至完全重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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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前的海湾如同异星战场。

顾砚的改装快艇切开结晶的海面,谢明站在船头操作脉冲发生器。他们身后,军方的首升机投下的燃烧弹瞬间将菌毯据点化作火海。但更多蓝光从水下争相涌出,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。

"频率还不够!"顾砚大喊着调整控制台。

谢明看向掌心的微型显示屏——代表潮生哭声的声波图仍然在持续着。他突然扯掉后腰上贴着的电极片,在顾砚的怒吼声中纵身跃入海中。

在咸涩的海水灌入耳膜的瞬间,谢明听见了鲸歌。

那是一种低于20赫兹的次声波,从沉船湾海底的峡谷里传来。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奇异的生物荧光图谱,如同整个神经系统的可视化投影。后腰的芯片因为在盐水中短路而爆出火花,而深蓝深处的某个庞然大物,正随着这故障的节奏而缓缓苏醒。

谢明在缺氧的眩晕中微笑着——李明德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。X-07项目真正的母巢从来都不是人类,而是那头三十年前在沉船湾里搁浅的蓝鲸残骸。

当顾砚将他拖出水面时,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。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死去的蓝色微粒,像一场突然终止的梦境。谢明咳出海水,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看见潮生安睡在谢时安怀中的画面。

婴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但嘴角己经扬起甜蜜的弧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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