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雨下得缠绵，如丝如雾地笼着官道旁的青瓦客栈。檐角滴落的水珠串成帘，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。
南春嫕倚窗而坐，素手执一盏清茶。茶烟袅袅，模糊了她半边侧脸，却掩不住眼底那抹慵懒的笑意。
她抬眸，见江不晚正望着窗外雨幕出神，眉间微蹙，似是在担忧什么。
"出去走走？"南春嫕忽然开口。
江不晚回神，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衫上："雨凉，你……"
"我的身子没那般柔弱。"南春嫕轻笑，放下茶盏，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敲，"整日闷在屋里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。"
江不晚拗不过她，只得取了伞。
油纸伞"啪"地撑开，在雨幕中绽出一方小天地。青石板上水光粼粼，倒映着两人相依的身影。
南春嫕忽然停下脚步，抬眸望向伞面："阿晚，伞歪啦。"
江不晚神色未变，只将伞柄又往她那边偏了偏："我喜欢偏向你。"
雨丝轻柔地拂过脸颊，带着沁人的凉意。
南春嫕的耳尖悄悄红了，她别过脸去，假装在看路边的野花。
江不晚的嘴角微微上扬，目光却不曾从她侧脸移开。
回到客栈时，两人的衣摆都沾了水汽。南春嫕打了个小小的喷嚏，江不晚立刻皱眉："着凉了？"
"没事。"南春嫕摆摆手，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。
当夜，南春嫕果然发起热来。
江不晚端着药碗进屋时，见她拥被而坐，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长发散在肩头，衬得脸色愈发苍白。
"不是说身子不柔弱？"江不晚叹气，在榻边坐下，舀了一勺药汁递到她唇边。
南春嫕却不喝，只拿一双含着狡黠水光的眼眸看她。她盯着江不晚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，故意拖长声调："苦……"
江不晚的耳尖瞬间红透，捏着瓷勺的指节发白："……好好喝药。"
"不要。"南春嫕突然捉住她的手腕，滚烫的指尖在脉搏处轻轻一刮，"除非……阿晚用这里喂我。"她点了点自己微张的唇，烧得嫣红的眼尾像抹了胭脂。
药碗"哐当"晃出波纹。江不晚猛地站起身，却因被攥着手腕踉跄了一下，药汁溅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。
"你、你烧糊涂了！"
"嗯，糊涂了。"南春嫕就势将人往跟前一拽，江不晚被迫单膝抵在床沿，药碗险险悬在两人之间。她仰头望进对方闪烁的眸子，烧得干燥的唇几乎蹭到江不晚的下巴："所以…趁人之危呀……"
江不晚呼吸骤乱。
下一秒，她突然掐住南春嫕的下颌，气势大得像是要捏碎什么，动作却轻柔得像托一片雪。药碗倾斜，深褐药汁稳稳灌入那张使坏的嘴。
"呜...！"南春嫕猝不及防被呛到，一滴药汁顺着唇角滑落。江不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，指腹重重碾过那片柔软，烫得自己指尖发颤。
"再闹，"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，"就换更苦的药。"
窗外雨声渐密，盖住了南春嫕得逞的低笑——方才江不晚俯身时，分明连睫毛都在抖。
南春嫕皱着脸，却还是不忘逗她："阿晚这般粗鲁，日后怎么嫁人？"
"嫁你。"江不晚不假思索地回道。
南春嫕一愣，随即笑得咳嗽起来。江不晚连忙拍她的背，又气又心疼："别笑了！再笑烧得更厉害！"
南春嫕顺势靠在她肩上，声音闷闷的："那你抱紧些，我就不冷了。"
江不晚僵了一瞬，终究还是伸手环住她。南春嫕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，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……
雨后的官道泥泞不堪，马车轮子碾过水洼，溅起的泥点扑在车帘上。江不晚正低头查看地图，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紧接着车帘被猛地掀开——
"帮帮我！"
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跃进车厢，发髻散乱，裙角沾满泥水。江不晚下意识往后退，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一怔："又见面了。”
小清闻言抬起眸，看清人后，眼珠一转，瞬间哭得梨花带雨，扑过来抓住江不晚的衣袖："江姑娘！我、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……"
南春嫕的茶盏"咔"地搁在身前的小桌上。
"我是谢家真正的千金……0"谢清哭得梨花带雨，指尖却不着痕迹地着江不晚的袖口刺绣，"可我不想赐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，你能带我南下吗……"
江不晚突然觉得脖颈发凉。南春嫕倚在窗边，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："谢姑娘好本事，从花楼到谢府，这身份变得比翻书还快。"
谢清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"我会想办法。"江不晚闪电般抽回袖子，差点把刺绣扯脱线，"明愿！给谢姑娘另备一辆车！"
谢清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，突然破涕为笑："是我唐突了。"她施施然退到车辕跳了下去。
车帘落下瞬间，江不晚被一股力道拽得踉跄。南春嫕捏着她方才被摸过的袖口，慢条斯理地……"刺啦"撕了下来。
有时候春嫕的力气还挺大的，江不晚有点冒汗。
"旧了。"她将布料扔出窗外，指尖抚上江不晚僵硬的脖颈，"换件新的？"
"换、换！"江不晚梗着脖子点头，转头对车外喊道："明愿！去最近的客栈歇脚！"
马车很快停在一家名为"栖云阁"的客栈前。江不晚换好新衣后，偷偷从铜镜里观察南春嫕的脸色。那人正倚在窗边，没有表情的俏脸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"春嫕..."江不晚斟酌着开口，"谢清这事很蹊跷。按原来的轨迹，她被谢家找回、被赐婚，应该是在三年后……"
南春嫕指尖轻点，并未回话。
"正好阿姐要南下游玩，"江不晚走近几步，"我想让谢清去找阿姐。至于她能不能让阿姐留她，就看她的本事了。"
楼下的谢清安安静静喝茶，换了衣服，丝毫没有之前狼狈的样子。
"你倒是会安排。"南春嫕突然轻笑，指尖点上江不晚的眉心，却在触及肌肤时倏然下滑，顺着鼻梁缓缓描摹，最后停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。
江不晚呼吸微微一窒。
"不过——"南春嫕倾身向前，带着药香的吐息拂过她耳畔，"我的阿晚这么热心肠，该怎么罚才好呢？"
窗外的春光忽然变得刺眼。江不晚被逼得后退半步，腰抵上桌子的边缘，她的耳尖通红。
南春嫕的手指仍流连在她唇上，力道很轻。
"我……"
辩解的话被突然压下的唇堵住。这个吻带着茶香的苦涩，又混着南春嫕特有的药草气息，强势得不容拒绝。
江不晚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襟，却在指尖触及肌肤时被烫到般缩回——不知何时，南春嫕的衣带己经松了大半。
"闭眼。"南春嫕含混地命令，齿尖不轻不重地碾过她的下唇。
江不晚偏头躲开这个危险的吻："在这里不，不好……"
南春嫕笑了笑，转而将唇贴在她跳动的颈脉上："那阿晚可要忍好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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