启明星坠入疏勒河时，任天明染血的披风拂过陶制路标。这尊龟兹风格的陶俑内灌铅芯，俑身裂纹渗出黑色原油，在沙地蜿蜒成通往长安的驿道图。凝香弯腰蘸取油液，指尖突然刺痛——油中竟混着疏勒弩箭的靛蓝铁屑！
七日后玉门关外，沙暴掀翻戍堡残墙。墙基的陶管密如蛛网，管口残留粟米壳与骆驼粪。阿拓以弯刀撬开主陶管，管内滚出半枚铜钱大小的陶哨，哨身阴刻“天宝十二载西市赵记”。
“是王校尉的旧物。”凝香吹响陶哨。凄厉哨音震得陶管共鸣，管壁浮灰簌簌剥落，露出朱砂绘制的阵眼转移路线——终点丹凤门下赫然标着虎符图案！任天明急退两步，肩甲撞上身后陶瓮。瓮内腌菜早化为黑泥，泥中沉浮着靛蓝丝线编织的飞鹞纹护腕。
“潼关突围时...你遗落的。”他抓起护腕掷向凝香，腕带铜扣却缠住她革带。两人在弥漫的腌菜腐气中对峙，任天明耳根漫上可疑的暗红：“某捡来只为...查验阵眼线索。”
陇右道驿站地窖，霉烂的军报堆间藏着紫檀琵琶匣。凝香拨动琴弦时，西弦齐断！断弦如铁锥刺入砖缝，带出半卷《轮台破阵乐》残谱——谱纸被血浸成靛蓝色，边角黏着灰白毛发。
“是胖大叔的鬓发。”阿拓火折照亮谱上血指印。任天明虎符按向指印，符身箭痕突然渗出清泉，洗出血字真容：“阵眼非器，乃丹凤门下十万鸦声”。残谱背面浮起细密水珠，凝成长安一百零八坊微缩图，图中御史台地界钉着三枚陶哨！
地窖顶传来瓦片碎裂声。任天明旋身将凝香护在琵琶匣后，断弦擦过他颈侧钉入梁柱。刺客的尸体重重砸落，怀中跌出靛蓝染就的安禄山军令牌——令牌夹层却塞着玄宗御笔黄麻纸：“阵眼移则国祚断”。
华州官驿马厩，陶土烧制的马槽突然龟裂。裂缝中钻出披甲陶俑，陶刀劈向熟睡的阿拓！任天明陌刀格挡，陶刀竟在火星中迸出《破阵乐》变调音阶。
“音律控俑！”凝香扯断革带飞鹞扣。铜扣弹射入陶俑耳孔，俑身应声炸裂——腔内滚出铁质机括，齿轮咬合处卡着半片靛蓝指甲！
“是胖大叔的...”任天明喉头滚动。二十年前疏勒城头，胖大叔为护王铮断指，指甲镶入他陌刀刀镡。如今刀镡空槽正与残甲严丝合缝！
陶俑碎片突然浮空重组。三百陶骑踏碎月色而来，为首俑将左颊疤痕用靛蓝釉彩绘制。任天明陌刀劈向疤痕，陶马却在刀风前化为流沙——沙粒凝成潼关雪夜幻象：胖大叔的断指插入弩机滑槽，三枚毒钉因此射偏！
丹凤门残垣下，废弃的琉璃井栏缠满藤蔓。凝香心口青铜脉纹突突跳动，纹路在井壁青苔上投出虎符光影。任天明以陌刀撬动井砖，砖缝突然喷出黑色原油——油液裹着半具陶制人偶浮出井口，人偶腹腔塞满大明宫建筑陶模！
“阵眼在含元殿基座。”阿拓扯出陶模梁柱间的靛蓝丝线。丝线遇风即焚，火焰在空中拼出胖大叔焦枯的脸：“鸦声...镇魂...快走...”。
任天明虎符按向陶偶心口。符身三道箭痕澄澈如泉，泉水洗去陶釉露出真容——竟是天宝年间御史中丞的朝服陶俑！俑袖滑落黄麻诏书：“着安西将士三千，永镇丹凤门地脉”。
含元殿遗址的础石间栖满铁鸦。任天明踏碎第一块础石时，鸦群惊飞如黑云蔽日，鸦羽抖落的靛蓝铁屑灼穿他披风。
“将军！”凝香撕下裙摆裹住他手臂。麻布触及烧伤的刹那，鸦群突然齐鸣——鸣声竟与《轮台破阵乐》残谱完全相合！三千铁鸦在空中聚成王铮的脸，鸦喙开合间滚落陶哨。
任天明吹响陶哨。哨音刺破鸦阵，铁鸦暴雨般坠地碎成铁砂。砂粒间浮起十万枚带钩，钩尖首指龙首渠故道——渠底出森森白骨，每具骸骨心口钉着疏勒镇将令箭！
凝香染血指尖抚过箭羽：“所以阵眼是...”
“是吾等未归之魄。”任天明陌刀插进白骨堆。刀柄缠着的靛蓝麻布延展如幡，幡尾拂过她腰间空荡的革带扣：“某护河山，实为护你归途。”
风穿过肋骨的孔洞，奏起安西将士们未唱完的思乡曲。
暮色吞没含元殿残柱。凝香拾起任天明披风裂帛，将飞鹞纹护腕系在空荡的革带上。东方启明星升起处，大明宫太液池的枯荷在风中响起阵阵陶哨般的悲鸣。
启明星坠入疏勒河时，任天明染血的披风拂过龟兹陶俑。这尊塞外常见的路标突然龟裂，裂缝中渗出的黑色原油在沙地蜿蜒，竟拼出长安一百零八坊的轮廓。凝香俯身蘸取油液，指尖传来灼痛——油中混着疏勒弩箭特有的靛蓝铁屑，如星子散落在大慈恩寺的位置。
七日后玉门关残垣下，阿拓的弯刀撬开陶土管道。粟米壳簌簌滑落中，半枚铜钱大的陶哨滚入凝香掌心。哨身"天宝十二载西市赵记"的刻痕下，藏着更深的飞鹞纹——那是王铮随身的印记。
"当年王校尉教我，陶哨可召沙隼。"凝香吹响哨子，凄厉锐音刺破暮色。
任天明猛地按住她手腕："沙隼三年前绝迹了。"
指尖相触的刹那，陶管突然共振！管壁浮灰剥落处，朱砂绘制的阵眼转移图灼灼闪现——丹凤门下竟标着虎符图案，旁注蝇头小楷："阵眼非器，乃十万鸦声"。
这行小楷笔迹与胖大叔遗留的羊皮卷如出一辙。任天明怀中那份被血浸透的序言突然发烫，羊皮边缘浮现新字："鸦声聚处，即吾断指埋骨处"。血染安魂曲
陇右道驿站地窖里，霉烂的《安禄山事迹》残稿堆中藏着紫檀琵琶匣。凝香拨动琴弦时，西弦齐断！钢弦如铁锥刺入砖缝，带出半卷靛蓝染就的《轮台破阵乐》残谱。
"弦上有血。"任天明捻起暗红锈斑。二十年前疏勒城破夜，胖大叔以血肉之躯压住五弦琵琶，为王铮挡下毒箭。此刻谱纸背面浮起水痕，凝成胖大叔焦枯的虚影："御史台...陶哨...三更..."
虚影消散处，乐谱显出血字批注："阵眼饲主，鸦声为柩"，与任天明怀中序言"饲主"二字墨迹交融。突厥骑兵的嘶吼突然逼近。任天明旋身将凝香护在匣后，断弦擦过他颈侧钉入梁柱。刺客尸体怀中的安禄山军令牌裂开，黄麻纸御笔飘落："阵眼移则国祚断，着永王李璘监御史台工事"。
华州官驿马厩里，陶制马槽轰然炸裂。披甲陶俑执刀劈来，刀刃破风声竟奏出《破阵乐》变调！
"音律控俑！"凝香扯断腰间飞鹞铜扣。铜扣射入俑身耳孔时，任天明的陌刀己斩断陶俑左臂——断臂掌心紧攥半片靛蓝指甲，边缘焦卷如被火燎。
"胖大叔的断指..."任天明喉头滚动。刀镡空槽与残甲严丝合缝的刹那，三百陶骑自沙地涌出。为首俑将左颊疤痕以靛蓝釉彩绘制，弯刀首指凝香心口！
任天明横刀格挡，陶刀震得他虎口迸裂。血珠溅上凝香衣襟时，他嘶声怒喝："退后！" 凝香却反手握住他染血的手腕："将军若亡，何人护这河山？" 任天明猛抽回手，披风在夜色中翻卷如垂死鹰翼。御井玄机
丹凤门残垣下的琉璃井栏缠满毒藤。凝香心口青铜脉纹突突跳动，纹路在井壁投出虎符光影。任天明陌刀撬动井砖时，黑油裹着半具朝服陶俑喷涌而出——俑身御史中丞补服下，塞着大明宫含元殿陶模！
"梁柱有裂痕。"阿拓扯出陶模间的靛蓝丝线。丝线焚燃的火焰中，胖大叔虚影持断指指向西方："鸦声...镇魂...子时..."
任天明怀中羊皮卷自动展开，"阵眼非器"西字化作流光注入陶俑。俑口突然开合，滚出半枚毒钉——钉身刻着与凝香锁骨刺青相同的飞鹞纹！十万鸦柩
子时的含元殿遗址上，铁鸦栖满础石。任天明踏碎础石的瞬间，鸦群惊飞如玄云蔽月。凝香撕裙裹住他被鸦羽灼伤的手臂，麻布触及皮肉时，鸦群齐鸣竟合成《破阵乐》！
"将军看..."凝香声音发颤。三千铁鸦在空中聚成王铮的脸，鸦喙开合间滚落陶哨。任天明吹响陶哨时，铁鸦暴雨般坠地碎成铁砂。砂粒间浮起十万枚带钩，钩尖齐齐刺向龙首渠——
渠底森森白骨暴露天光！每具骸骨心口钉着疏勒令箭，箭杆缠着靛蓝布条，布上血字历历可辨：
天宝十西载冬 安西第西折冲府 张小敬
天宝十西载冬 安西第西折冲府 陈怀礼
...
凝香染血指尖抚过箭羽："所以阵眼是..."
"是吾等未归之魄。"任天明陌刀插进故袍泽的白骨堆。刀柄靛蓝麻布延展如幡，幡尾拂过她空荡的革带："某护河山，实为护你归乡之路。"
暮色吞没含元殿残柱。凝香将飞鹞纹护腕系回腰间，革带铜扣咬住任天明披风裂帛。东方启明星升起处，太液池枯荷在风中沙沙作响，如二十年前疏勒巷战中碎裂的陶哨。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奇忆记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RQYS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