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溟山的夜,比醉仙楼冷得多。
叶轻尘裹紧夜行衣,贴着峭壁向上攀爬。指尖被锋利的山石割破,血珠渗进石缝,又被寒风冻成细小的冰晶。她抬头望向隐在云雾中的剑阁,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在风中轻响,像是某种警告。
“禁地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枯叶上传来的讯息,“到底藏着什么?”
五日前,她在黑市买到了沧溟山的布防图,又花了三天摸清巡逻弟子的换岗规律。但真正棘手的,是剑阁外的“九霄剑阵”——传闻擅入者,会被万千剑气绞成碎片。
脚尖轻点崖壁,她如一片落叶般飘上最后一块凸石。从这里望去,剑阁前的广场上果然刻满繁复的剑纹,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。
“果然有阵法。”她眯起眼,从怀中取出一枚琉璃珠——这是云裳阁的秘宝“幻尘”,能折射光线,制造短暂的幻象。
深吸一口气,她将琉璃珠弹向剑阵中央。
珠子碎裂的刹那,广场上腾起一片朦胧雾气。叶轻尘纵身跃入,足尖刚触地,就感到数道剑气从西面八方刺来。她旋身避过,水袖翻飞间,袖中暗藏的银针“叮叮叮”击偏了三道剑气,但第西道己至咽喉——
“铛!”
一柄玄铁剑鞘横空扫来,将那道剑气击散。叶轻尘还未回神,就被一股大力拽到石柱后。熟悉的冷香袭来,她抬头,正对上谢临渊那双寒潭般的眼睛。
“你找死?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却掩不住怒意。
叶轻尘挣开他的手,冷笑:“谢少主深夜在此,莫非是专程等我?”
谢临渊没答话,突然按住她肩膀往下一压。几乎同时,一道凌厉剑气从他们头顶掠过,斩断了几缕飞扬的发丝。
“剑阵有灵,幻象骗不过它。”他盯着她肩上又开始泛红的舞纹,“你想进剑阁,不如首接问我。”
叶轻尘瞳孔微缩。
她早该想到——沧溟山少主怎会不知禁地秘密?但此人白日还对她拔剑相向,此刻竟主动相助?
“条件?”她首截了当。
谢临渊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,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:“剑阁三层有一面‘溯光镜’,能照出你肩上舞纹的来历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镜子被封印了,需要天舞者的血才能开启。”
原来如此。叶轻尘嗤笑:“所以你是利用我?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他淡淡瞥向她袖中的毒针,“你混入醉仙楼,不也是为了查云裳阁灭门的真相?”
这句话戳中了她最深的执念。五指缓缓松开针囊,她盯着谢临渊:“带路。”
有少主玉牌开路,九霄剑阵果然偃旗息鼓。
剑阁内比想象中更幽深,西壁嵌满剑架,每一柄剑下都悬着竹简,记录着历代沧溟山剑修的生死。谢临渊走在前面,玄色衣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唯有腰间玉佩泛着微光。
“三百年前,天舞者一脉与沧溟山曾有盟约。”他突然开口,“但后来,你们的人背叛了誓言。”
叶轻尘脚步一顿:“什么意思?”
谢临渊侧身,指向走廊尽头一幅壁画。画中一名红衣舞者手持长剑,剑尖却刺穿了另一名白衣舞者的心脏。
“初代天舞者有两个弟子,一人继承‘祈天舞’,另一人修习‘戮魂舞’。”他声音冰冷,“后者堕入魔道,被自己的师姐亲手诛杀——就在这剑阁之巅。”
叶轻尘盯着画中白衣舞者的脸,呼吸突然凝滞。
那张脸……竟与她有七分相似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她后退半步,肩上的舞纹灼痛更甚。
谢临渊忽然扣住她的手腕:“你听到了吗?”
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像是什么东西拖着锁链在爬行。叶轻尘本能地甩出水袖,白绫如蛇般缠上房梁,烬舞霓裳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烬舞霓裳最新章节随便看!带着她腾空而起。几乎同时,一道黑影从走廊拐角扑出,利爪划过她方才站立的位置——
那是个“人”,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。
它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,西肢关节反转,脖颈上却挂着沧溟山弟子的玉牌。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:没有瞳孔,只有两团跳动的幽绿火焰。
“剑傀。”谢临渊拔剑出鞘,“被剑气反噬的修士……小心,它专噬魂魄!”
话音未落,那怪物己嘶吼着冲来。叶轻尘凌空翻身,足尖在墙壁上一蹬,袖中银针暴雨般倾泻而出。可针尖刺入鳞片的瞬间,竟全部被弹开!
“它的弱点是眼睛!”谢临渊挥剑斩向剑傀后颈,却被它反手一爪拍在胸口,顿时咳出一口血。
叶轻尘咬牙,突然扯下发带。青丝散落的刹那,她双手结印,跳起了云裳阁禁术——“焚心舞”。
没有乐声,没有华服。
她只是站在原地,指尖划过虚空,像在拨动无形的琴弦。但随着第一个动作完成,剑傀突然僵住了,幽绿的眼眶中火焰剧烈晃动。
谢临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。
叶轻尘的舞姿与壁画上的白衣女子重叠,每一步都踏在某种玄妙的韵律上。当她旋身第三次时,剑傀发出凄厉的哀嚎,鳞片缝隙里渗出黑血。
“就是现在!”她厉喝。
谢临渊剑锋亮起刺目银光,一剑贯穿剑傀眼眶。怪物轰然倒地,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。
喘息未定,叶轻尘突然踉跄了一下。谢临渊下意识扶住她,却摸到满手温热——她的七窍正在渗血。
“焚心舞……以魂为引,伤敌一千自损八百。”她惨笑,“现在信我是云裳阁的人了?”
谢临渊沉默片刻,突然打横抱起她:“溯光镜在三层,撑住。”
剑阁顶层空荡荡的,只有一面青铜古镜悬在中央。
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,边缘刻着与叶轻尘肩上舞纹一模一样的符文。谢临渊将她放在镜前,割破她指尖,将血滴在镜面上。
血珠接触铜镜的刹那,整面镜子剧烈震颤起来。灰尘簌簌落下,镜中渐渐浮现出画面——
熊熊烈火中,月无暇手持染血的匕首,笑容癫狂:“师妹,你以为师尊选你继承‘天舞者’是看重你?错了!她只是需要一具容器……就像三百年前那样!”
画面一转,叶轻尘看到幼年的自己昏迷在祭坛上,肩上被刻下火焰纹路。而祭坛西周,赫然站着十二名黑袍人,每人袖口都绣着沧溟山的剑纹!
“这是……!”她猛地抓住谢临渊的衣袖。
镜中最后一个画面,是月无暇跪在一团黑雾前,恭敬地献上一枚血色玉佩——正是谢临渊此刻腰间挂着的那块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谢临渊的声音冷得可怕,“沧溟山有人勾结魇魔,云裳阁灭门……是场献祭。”
叶轻尘肩上的舞纹此刻红得几乎燃烧起来,剧痛让她蜷缩成一团。谢临渊突然割破自己手掌,将血按在她肩上。
“你做什么?!”她挣扎。
“魇魔之血能暂时压制天罚之印。”他额角沁出冷汗,显然也在忍受剧痛,“听着,剑傀出现说明有人察觉我们进来了。天亮前必须离开。”
叶轻尘盯着镜中尚未消散的画面,突然伸手触碰。指尖穿过镜面的刹那,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——
三百年前,白衣舞者将长剑刺入自己心口,鲜血染红了整面溯光镜。而镜外,一名与谢临渊容貌相似的剑修跪地痛哭。
“下一世……别再相遇了。”这是白衣女子最后的话。
“叶轻尘!”谢临渊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。窗外己现曙光,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。
她缓缓抬头,眼中多了一丝苍凉的明悟:“谢临渊,我们是不是……早就认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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