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梅峰的云海终年不散，晨起时如纱如雾，到了正午，便化作粼粼的波光，浮在青峰之间。
叶轻尘坐在云崖边的老梅树上，赤足轻晃，足尖点在流云里，荡开一圈涟漪。她手里握着一枝新折的野梅，花苞半开，沾着晨露，在日光下晶莹剔透。
远处山道上，几个小弟子正追着一只灵鹤跑，笑声清脆，惊起林间栖息的雀鸟。
谢临渊不知何时己站在树下，手里拎着一壶刚温好的酒，仰头看她：“又在偷懒？”
叶轻尘垂眸，唇角微扬：“我在想，当年你若没在山脚捡到我，如今会在何处？”
谢临渊轻笑，足尖一点，掠上枝头，挨着她坐下。梅枝轻晃，抖落几瓣雪白的花。
“大抵还在沧溟山，做个冷心冷情的剑修。”他仰头饮了一口酒，喉结微动，“每日练剑、闭关，偶尔下山除妖，无甚趣味。”
叶轻尘接过酒壶，也饮了一口。酒液温热，带着梅子的酸甜，滑入喉中时，暖意蔓延至西肢百骸。
“那岂不是少了许多热闹？”她笑道。
谢临渊侧首看她，眸底映着天光与她的影子：“是啊，少了许多。”
少了她醉酒时拽着他衣袖胡闹，少了她练舞时足尖点过他剑锋的惊鸿一瞥，少了她夜里怕冷，总往他怀里钻的温软。
若未曾相遇，这漫长仙途，该有多寂寥。
山风拂过，云海翻涌。
远处忽有鹤唳清越，那只被小弟子们追着跑的灵鹤终于展翅高飞，掠过云间时，羽翼如雪，映着日光，熠熠生辉。
叶轻尘望着那鹤影，忽然想起一事：“对了，前日山下送来帖子，说东海有鲛人现世，邀我们前去一观。”
谢临渊挑眉：“你想去？”
“带小弟子们见见世面。”她晃了晃酒壶，笑意狡黠，“顺便尝尝传闻中的鲛人泪酿的酒。”
谢临渊低笑，伸手揽住她的腰：“好。”
云海之上，灵鹤盘旋，山风送来远处弟子们的嬉闹声。
烬舞霓裳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烬舞霓裳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梅枝轻颤，又是一年春。
东海之滨，潮声如雷。
暮色西合时，海浪拍打着礁石，溅起碎玉般的浪花。远处海面上，几点幽蓝的光浮浮沉沉，像是星辰坠入了水中。
“师尊！那是不是鲛人？”红头绳小姑娘踮着脚，指着海面惊呼。
谢临渊负手立于礁石上，青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望着那浮动的蓝光，眸色微深：“是鲛珠。”
叶轻尘赤足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，足尖沾了细沙，又被涌上来的潮水洗净。她望着海面，忽然轻笑：“听说鲛人泣泪成珠，可酿‘醉千年’。”
话音未落，海面忽地翻涌，一道纤白的身影破水而出——
银发如月华倾泻，碧蓝的鱼尾在浪花中一闪而逝。那鲛人浮于海面，眸若琉璃，静静地望着岸上众人。
小弟子们屏住呼吸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鲛人忽地抬手，掌心托着一枚莹蓝的珠子，泪光盈盈。
“想要？”叶轻尘挑眉。
鲛人点头，鱼尾轻摆，激起细碎的水花。
谢临渊看了叶轻尘一眼，后者会意，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笛，横于唇边。
笛声清越，如风过松林，月照寒潭。
鲛人眸中泛起涟漪，泪珠簌簌而落，坠入海中化作颗颗鲛珠，蓝光莹莹，随波起伏。
笛声渐歇，鲛人深深望了叶轻尘一眼，转身没入深海。
潮水退去，沙滩上留下了数十枚鲛珠，蓝光幽幽，映着月色，美得不似人间物。
红头绳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，惊叹：“好漂亮！”
叶轻尘弯腰，拾起一颗鲛珠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。她侧首看向谢临渊：“够酿一坛‘醉千年’了。”
谢临渊接过鲛珠，眸光微动：“鲛人泪酿的酒，饮之可忆前尘。”
叶轻尘轻笑：“那正好，我有些事……想与你细说。”
海风拂过，带着咸湿的气息。远处，潮声又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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