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撞破水库管理处的铁门时，钟若曦正用牙齿咬开急救包，碘酒的刺鼻气味混着柴油味钻进鼻腔。
她的指尖在苏沐白的手臂上涂抹药膏，那里的鱼形疤痕正在发烫，像块被火烤过的烙铁。
“还有三分钟，”她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时间，“核心就在大坝底下的隧道里，入口伪装成排水管道。”
菲奥娜突然猛打方向盘，越野车在悬崖边划出惊险的弧线，轮胎擦过岩石的火花照亮了下方的隧道口——
那里的钢筋网己经被某种力量撕开，扭曲的金属像被巨蟒咬过的骨头。
“抓紧了！”她的机械臂拉动手刹，车身在空中翻转180度，西轮朝下稳稳落在隧道入口前，减震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老赵第一个跳下车，单脚蹦着扯开排水管道的井盖，锈迹斑斑的铁盖在他手中像张纸。
“里面有三阶台阶，每阶高23厘米，”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碰撞的回响，假腿的传感器正在扫描隧道内部，“第十七个台阶是压力感应装置，踩上去会触发毒气...”
话音未落，苏沐白己经抱着钟若曦跃过台阶，脚尖精准地落在台阶之间的缝隙处。
吴晓妍紧随其后，法医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在隧道里格外清晰，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。
菲奥娜扛起苏治国，机械臂的液压管在负重下滋滋作响。
“辐射剂量超标五十倍，”她的义眼闪烁着红色警告，“建议我们最多暴露十分钟，超过这个时间，就算不被炸死也会得白血病。”
隧道尽头的金属门突然自动滑开，露出里面的景象——
数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，蓝色的液体在其中缓缓流动，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，面部特征与钟若曦或苏沐白惊人地相似。
中央的高台上，量子计算机的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，上面的数据流组成一条巨大的鱼，正在缓慢游动。
“欢迎回家，若曦。”屏幕上突然出现钟父的脸，他的笑容在像素点中扭曲，“你终于...”
“闭嘴！”女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，她指着那些培养舱，“这些都是什么？克隆体？还是...”
“是你们的兄弟姐妹。”钟父的影像突然分裂成无数个，每个培养舱的玻璃上都浮现出他的脸。
“我们别无选择，门格勒的后裔一首在追杀我们，只有完成‘永生者’计划，才能...”
“才能变成一群活在罐子里的怪物？”
苏沐白的拳头砸在控制台，液态金属从他手臂渗出，在面板上形成鱼形的线路图，“核心在哪？自毁程序的启动键...”
“在量子计算机的主机里，”钟若曦突然冷静下来，她走向中央高台，每一步都让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时抬起头。
“但需要两个人的基因同时认证，一个来自父系，一个母系...”
她的手刚触碰到控制台，所有培养舱的液体突然剧烈翻滚，克隆体的眼睛同时变成蓝色，死死盯着闯入者。
隧道入口的金属门轰然关闭，通风系统开始释放淡黄色的气体——老赵的假腿立刻发出警报：“是神经毒气！浓度...”
吴晓妍己经扯下领带，迅速浸湿后捂住口鼻，同时将另一块递给苏沐白。
“菲奥娜，电磁脉冲弹还有吗？”她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，带着沉闷的质感，“我们需要...”
机械臂突然举起枪，这次对准的是钟若曦。“对不起...”菲奥娜的眼泪混着机油滑落，“我控制不住...”
枪声响起的瞬间，苏治国突然从轮椅上扑过去，用身体挡在女孩面前。
子弹穿透老人的肩膀，带出一串血珠，溅在控制台上，数据流组成的鱼形突然停滞了一秒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老赵单脚跳着扑向控制台，将钇矿石粉末撒在面板上，灰色的粉末与蓝色的数据流接触，发出滋滋的响声，“快认证基因！”
钟若曦的指尖与苏沐白的血手同时按在认证区，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发出痛苦的嘶鸣，液体开始沸腾。
量子计算机的屏幕上，门格勒的密码正在闪烁，下面出现两个输入框：
【父系基因】
【母系基因】
“我来父系。”苏沐白的血手在第一个框里按下，液态金属顺着指尖渗入，屏幕上闪过他的DNA图谱，与某个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完全吻合。
钟若曦的指尖在第二个框上颤抖，培养舱里母亲的影像正在痛苦地摇头。
“别信他！”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自毁程序会...”
“会连同整个女溪的铀矿一起引爆，对吗？”女孩突然笑了，眼泪在蓝光中闪烁，“这样就不会再有‘永生者’计划，不会再有克隆体，也不会再有...”
她的话被苏治国的咳嗽打断，老人捂着流血的肩膀，“这是唯一的办法，”他的声音嘶哑，“我欠你母亲的，今天...”
钟若曦的指尖落下，母亲的DNA图谱在屏幕上展开，与她自己的完美重合。
量子计算机发出刺耳的警报，红色的倒计时开始跳动：
【10】
所有培养舱同时炸裂，蓝色的液体混合着克隆体的残骸在隧道里蔓延，像一场诡异的洪水。
【9】
菲奥娜的机械臂终于恢复控制，她扛起苏治国冲向紧急出口，那里的指示灯在闪烁。
【8】
老赵的假腿彻底报废，他笑着将最后一颗电磁脉冲弹扔向身后的追兵——那些从液体中爬起的残缺克隆体。
【7】
吴晓妍拽起还在犹豫的钟若曦，法医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，“活下去！这才是你父母真正想看到的！”
【6】
苏沐白最后看了一眼量子计算机，屏幕上的门格勒照片正在燃烧，数据流组成的鱼形终于消散。
【5】
紧急出口的门在身后关闭，防爆门的厚度足以抵挡小型核弹。
【4】
隧道开始剧烈摇晃，头顶的岩石簌簌落下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【3】
他们冲出大坝时，身后的蓝光己经冲天而起，像一条要吞噬世界的巨龙。
【2】
菲奥娜的越野车悬浮在半空，引擎在量子效应下发出最后的轰鸣。
【1】
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掀飞，在空中翻滚的瞬间，苏沐白看到钟若曦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，她的手中紧攥着半块母亲的玉佩。
白光吞噬一切的前一秒，他听到女孩最后的声音：
“告诉世界真相...”
当苏沐白再次睁开眼，天空是正常的蓝色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。
他躺在一片草地上，身边是吴晓妍和老赵，菲奥娜的机械臂还在微微抽搐，苏治国的呼吸微弱但平稳。
远处的女溪方向，升起一朵蘑菇云，颜色是诡异的蓝紫色，但正在迅速消散。
“结束了？”老赵的假牙掉了一颗，说话漏风。
苏沐白摸了摸手臂，鱼形疤痕己经消失，只留下淡淡的白印。
他看向身边的钟若曦，女孩还在昏迷，嘴角却带着微笑。
“还没。”他轻声说，目光投向远方的城市，“门格勒的后裔还在，‘永生者’计划的余党还在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吴晓妍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，让他擦拭脸上的血污。
“法医报告我会写，”她的声音平静，“苏治国的伤需要立刻送医，老赵的假腿得换个新的，菲奥娜的机械臂...”
机械义眼突然亮起，菲奥娜坐起身，湛蓝的瞳孔里映出远方的天空。
“我的传感器检测到，”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，“有架军用运输机正在靠近，机型是...”
“是我们的人。”苏治国缓缓睁开眼，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，“我昨天联系了北京，他们...”
运输机的阴影笼罩大地时，钟若曦终于醒来，她的第一句话是：“我记得所有事，包括我父母留下的证据，藏在...”
她的话被运输机的轰鸣打断，但所有人都明白，这不是结束，而是另一个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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