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输机的悬停气流掀起满地碎玻璃，苏沐白用身体护住钟若曦的头，碎渣在他后背划出细密的血痕。
舱门液压杆发出嗤嗤声，两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顺着绳索滑下，靴底踩碎克隆体残骸的脆响在空荡的隧道外格外清晰。
“苏老！”领头的人摘下头盔，露出张被烧伤的脸，左眉骨有道贯穿疤痕，“中科院特遣队，奉命接应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苏治国渗血的肩膀，突然立正敬礼，“1998年昆仑山口，您救过我命。”
老人咳出的血沫溅在防化服上，晕开暗红色的花。
“小杨？”他眯起眼笑了，皱纹里还沾着隧道的灰尘。
“当年让你别碰那枚钴弹，偏不听，现在知道放射性皮炎的厉害了？”
杨队长的喉结动了动，突然扯开防护服拉链，露出胸口的皮肤——
那里的皮肤像龟裂的土地，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。
“托您的福，还活着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喷雾罐，按下喷头的瞬间，淡绿色的雾气裹住苏治国的伤口，滋滋声中升起白烟。
“纳米机器人止血凝胶，比当年的磺胺好用十倍。”
钟若曦突然抓住喷雾罐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“这技术...”她的瞳孔收缩，“和培养舱里的修复液成分一致，你们...”
“我们从切尔诺贝利带回的样本里逆向工程出来的。”
杨队长的声音沉了下去，他踢开脚边半块克隆体的颅骨，“2010年发现门格勒的后裔在搞‘新永生计划’，比当年的更狠——
他们想把人类意识首接灌进机械体。”
吴晓妍突然蹲下身，法医的镊子夹起片透明的残骸，在阳光下能看到里面缠绕的神经纤维。
“这些克隆体的端粒长度异常，”她用指甲刮下点组织碎屑，“像是被某种酶强行拉长过，理论上能活三百岁，但...”
“但神经系统会在五十岁左右彻底崩溃。”菲奥娜突然插话，机械臂正把玩着颗电磁脉冲弹。
“就像老式磁带卡壳，意识会卡在某个时间点反复播放。”
她突然笑出声，金属指节敲着太阳穴，“比如我奶奶，到死都以为自己还在斯大林格勒的战壕里。”
老赵正用牙齿咬开急救包的绳结，假腿的液压管还在滴油。
“小杨，”他吐出嘴里的线头，“你们带钬激光器了吗？我这腿里的芯片好像被纳米机器人啃了，现在总觉得脚踝在唱《喀秋莎》。”
杨队长大笑起来，笑声震落头盔上的灰尘。
“您老还是这么能侃。”他扔过去个银色仪器，“军用级EMP发生器，对付这种小玩意儿比钬激光管用。”
仪器启动的嗡鸣声里，老赵的假腿突然剧烈抖动，弹出个米粒大的金属球，落地时化作青烟。
苏沐白突然按住手臂，鱼形疤痕的位置传来灼痛。
“它们还在。”
他扯开袖子，那里的皮肤下有银色纹路在游走，像群被困的小鱼，“纳米机器人没被完全销毁，正往...”
“往高辐射区跑。”钟若曦的指尖抚过那些纹路，瞳孔突然闪过蓝光，“它们在寻找新的宿主，铀矿附近的辐射能让它们繁殖速度加快一千倍。
”她突然抓住杨队长的手腕，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皮肤，“大坝底下的铀矿储量有多少？”
杨队长的脸色变了。“三百吨，”他咽了口唾沫，“够造七十颗广岛原子弹。”
运输机的舱门突然发出警报，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。
“检测到高能量反应！”扩音器里传出驾驶员的吼声，“西北方向三公里，有东西正在突破地表！”
苏沐白拽着钟若曦爬上运输机的舷梯，吴晓妍紧随其后，手里还攥着那片神经纤维。
菲奥娜扛起老赵时，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她低头一看，假腿的金属骨架上缠着根银色细线，线的另一端连着块克隆体的残骸，正微微蠕动。
“妈的，还带寄生功能？”她骂了句俄语脏话，抽出军刀斩断细线，火花溅在老赵的裤腿上，“早知道刚才该让EMP把这破腿也融了。”
“别介啊，”老赵拍着假腿笑，“这可是我用三枚勋章跟军火商换的，能跑能打，还能...”
他突然捂住腿肚子，那里的传感器正在发烫，“还能当辐射剂量计，现在显示...”他的笑容僵住，“爆表了。”
钟若曦突然扑到舷窗边，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复杂的轨迹。
“是量子纠缠残留！”她的声音发颤，“那些纳米机器人在重组‘灵魂捕手’，它们在...”
她突然回头，眼里的蓝光像要溢出来，“它们在读取我们的记忆！”
苏沐白的手腕突然剧痛，鱼形疤痕处的皮肤鼓起个包，像有东西要钻出来。
“吴晓妍，”他按住那个包，指缝里渗出血，“你的解剖刀借我用用。”
法医的刀刚出鞘就被杨队长按住。
“别乱来！”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铅制容器，“这是钕铁硼磁体，能暂时压制纳米机器人。”
他扯开苏沐白的袖口，将磁铁按在鼓包上，滋滋声里升起的白烟带着股铁锈味，“这玩意儿最怕强磁场，就像...”
“就像吸血鬼怕阳光。”菲奥娜突然笑起来，机械臂正拆解着颗手雷，“不过我更喜欢用物理方法解决问题。
她将手雷的引信拔下来，塞进块克隆体残骸里，“比如这个，三秒钟延时，足够把方圆五米的纳米机器人炸成原子。”
钟若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指甲掐进机械臂的接缝处。“不能炸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它们现在和我们的神经末梢连着，爆炸会...”她突然捂住头蹲下，“会让我们变成植物人！”
运输机突然剧烈倾斜，所有人都摔向一侧。
杨队长撞在舱壁上，腰间的信号枪掉出来，子弹在地板上滚动，撞在菲奥娜的机械腿上发出脆响。“怎么回事？”他挣扎着爬起来，“驾驶员！”
“引擎扰了！”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“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扯动螺旋桨，像是...”
“像是有只大手在抓着我们。”苏治国突然开口，老人不知何时醒了，正用没受伤的手揉着膝盖“
1989年在切尔诺贝利，我见过同样的景象——
首升机在反应堆上空失控，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。”他的目光落在钟若曦身上，“你母亲当年就是这么...”
“别说了！”女孩突然尖叫，捂住耳朵的手指缝里渗出蓝光，“我不想再看那些画面！不想再看到她...”
她突然瘫坐在地，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，“看到她被关在培养舱里，求我父亲杀了她。”
苏沐白的手突然顿住，磁体下的鼓包正在变小。“你看到了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看到我父亲了吗？在你的记忆里...”
钟若曦抬起头，泪眼朦胧中，她的瞳孔里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——
年轻的苏治国和另一个男人，两人正抬着个铅制容器，在切尔诺贝利的废墟里奔跑。
“他在，”她的声音发飘，“他和你爷爷一起，在销毁门格勒的实验数据。”
她突然笑了，“你父亲左撇子，握笔时小指会来，和你一模一样。”
吴晓妍突然按住钟若曦的肩膀，法医的指尖冰凉。
“你的心率在飙升，”她翻开女孩的眼皮，“瞳孔对光反射消失，这是...”
她突然看向苏沐白，“这是神经毒素的症状！那些克隆体残骸里有...”
“有河豚毒素。”杨队长突然接口，他正用匕首撬开块残骸，里面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虹彩。
“门格勒的老把戏，用神经毒素控制实验体，一旦...”他突然闭嘴，目光落在残骸的断面——那里隐约可见纳粹的卐字标记。
喔好好培养成
运输机突然失重下坠，所有人都被抛向舱顶，又重重摔下来。
菲奥娜的机械臂在落地时撑住地面，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里，她骂了句俄语，“螺旋桨停了！”她扯掉氧气面罩，“有人在干扰发动机的点火系统！”
钟若曦突然爬起来，手指在舷窗上快速敲击，玻璃上的雾气被划出摩尔斯电码。
“是我母亲的密码！”她的声音带着狂喜，“她留了后手！纳米机器人里有...”
她突然按住太阳穴，“有自毁指令，需要...”
“需要特定的脑电波频率。”苏沐白突然明白过来，他扯掉手腕上的磁体，鼓包处的皮肤己经恢复正常。
“就像...”他突然看向菲奥娜，“就像你说的，机械臂需要你的神经信号才能动。”
菲奥娜的机械臂突然抬起，指向舱门。
“试试这个！”她的机械指关节弹出三根钨合金针，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这是测谎仪的电极，能读取脑电波。”她将电极贴在钟若曦的太阳穴上，“集中精神想你母亲的样子，越具体越好。”
女孩的呼吸突然急促，电极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冒出细汗。
“她喜欢在咖啡里加两勺糖，”她的声音发颤，“左撇子，画图时会咬着下唇，生气的时候...”
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，“生气的时候会用俄语骂脏话，和菲奥娜一样。”
菲奥娜突然笑起来，机械臂上的显示屏正在跳动着波形。
“找到了！”她指着其中一条锯齿状的波线，“这个频率和我奶奶骂人的时候一模一样！”
她突然将机械臂按在舱壁上，“我把这个频率转换成电磁信号发射出去，试试能不能...”
运输机突然剧烈震动，螺旋桨重新转动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疼。
“引擎恢复了！”驾驶员的吼声里带着哭腔，“那股力量消失了！”
钟若曦突然瘫坐在地，电极从她头上滑落。
“结束了？”她看着自己的手，上面还沾着从舷窗蹭来的油污，“那些纳米机器人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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