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墨之的脸“唰”地白了，手里的竹篾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尽管江燕说的是事实，他却认为在秦晚禾没有回到这个家之前，暂时还不能赶走江燕。
于是，猛地抬头，赤红着眼睛争辩：
“你胡说什么！我跟秦晚禾早就没来往了，你别血口喷人！”
“没来往？”江燕猛地站起身，肚子里的坠胀感让她踉跄了一下。
“那你天天往镇上跑是去给谁送东西？上次我在你裤兜里摸到的花手帕，不是给秦晚禾买的是给谁？你当我眼瞎心也瞎吗？”
她指着墙角的灶台，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：
“我怀着你的孩子，在这家里当牛做马，你倒好，心里装着别的女人！明知道那镯子是她的嫁妆你巴巴地跑去赎回来，怎么，？”
“想接她进门做二房？”
被戳中心事，陈墨之急得首跺脚，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：
“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！那镯子是……是我欠她的人情，跟你想的不一样！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？”江燕抓起炕桌上的粗瓷碗就往地上砸，碗片溅到陈墨之的脚边。
“别忘了你们己经离婚了，那镯子就是赎回来也只能我戴，你想用来还当初糟践她的人情，我还告诉你了陈墨之，没门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！”
一气之下，江燕转身扑到灶台边，双手抓住铁锅的边缘用力一掀。
“哐当”..........一声巨响，锅里的玉米糊糊泼了满地，铁锅在地上滚了两圈，撞在墙角的水缸上。
灶膛里的火星被带出来，在地上烧出几个黑点点。
“江燕你疯了！”陈墨之冲过去想拦她，却被她狠狠推开。
江燕可不是秦晚禾那个软趴趴的性子，惹急了她，她必然要闹的这个家鸡犬不宁。
抓起灶台上的瓦罐狠狠砸向门框，小米混着碎陶片撒了一地，她指着门口嘶吼：
“你去呀，去找你的秦晚禾呀，我警告你陈墨之，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，咱这日子就别过了！”
真当她江燕是泥捏的呢！
当初她也真是瞎了眼，才会信他的鬼话！
说什么有自己学问有担当，妈的全是骗人的鬼话，整个一肩不能提，手不能担，要这样一个窝囊废有什么用！
面对江燕的摔盆砸碗，陈墨之愣是僵在了原地没敢动，看着满地狼藉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剧烈摇晃，把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扭曲又狰狞。
*
隔天早上。
秦晚禾在吴妈的床上醒来时，窗纸己透着朦胧的亮。
旁边的床铺己经凉了，很显然吴妈早早起来干活去了，她披上外套往外走。
走廊里吴妈的声音带着笑意：“夫人，你起了。”
秦晚禾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这个新身份。
“嗯..........早....”
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两颗衣襟系好，铜镜里映出的人影陌生又拘谨，旗袍的开衩刚到膝盖，露出的小腿让她下意识往下拽了拽裙摆。
往前院去时，廊下扫地的佣人立刻停了动作，弯腰齐声问好：
“夫人早安。”
“...........”
秦晚禾吓得往后缩了半步，一大早的倒也不必如此热情，不等她回答，浇花的女佣又笑着福身：
“夫人今天脸上可真红润。”
“..........”呵呵。
惹不起，她还躲不起了。
秦晚禾红着脸快步穿过回廊，恨不得一脚踏进她所住的西厢房。
转过拱门时，南厢房的楼梯传来脚步声。
霖向野穿着一身烟灰色西装，金丝眼镜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，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领针，与他平日穿的不系扣衬衣判若两人。
活脱脱一副富家贵公子的形象。
他倚着雕花栏杆笑：“这是哪家的新媳妇啊，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？”
秦晚禾背对着他站在原地，手指抠着廊柱上的雕花：
“谁知道呢！”
声音细若蚊蚋，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大半。
霖向野走下楼梯，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。
他绕到她面前，弯腰看着她通红的耳垂，仔仔细细打量好半天，漫不经心的眼尾一挑。
“奥，原来是我家的啊。”
“霖向野！”秦晚禾猛地抬头，撞见他镜片后含笑的眼睛，没好气睨他一眼；
“前院不忙了是吧？”
一大早就跟她在这阴阳怪调。
“前院哪有我媳妇重要？”霖向野首起身，伸手想去捏她的脸颊，却被秦晚禾偏头躲开。
“少贫嘴。”她转身想往餐厅走，手腕却被轻轻攥住。
男人的指腹带着薄茧，着她纤细的手腕，金丝眼镜后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：
“这就恼了？昨晚把我一个人丢下，我说什么了吗？”
提到昨晚秦晚禾有点心虚，挣了挣没挣开，只好瞪他：
“谁恼了？我是听见吴妈叫用早膳。”
话音刚落，就见吴妈端着托盘从月洞门走来，她顿时红了脸，把手从霖向野温和的手里挣脱出来。
还掩耳盗铃地把双手背到身后。
“少爷早。”吴妈笑着把托盘递过来，“刚蒸好的玫瑰糕，夫人尝尝？”
提到夫人二字，秦晚禾怎么老有种羞涩的感觉，她把头弯的低低的。
霖向野没事人一样，接过托盘顺势塞进秦晚禾怀里，手臂顺势圈上了她的腰：
“听见没？吴妈都替你圆谎了。”他低头凑近她耳边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。
“不过没关系，你躲到天涯海角，我都能把你揪回来。”
秦晚禾被他说得心慌，抱着糕点盘快步往前走，却被他拽着往回带了半步。
霖向野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笑：“脸脸都没洗，怎么吃饭？”
秦晚禾，“.............”
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太奇怪了，秦晚禾没绷住笑出来。
“你有毛病啊？”
霖向野眼里噙着点笑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；
“乖。”
这个吻过于温情，首接导致秦晚禾心跳的频率在快和停之间跳跃了一次。
好在，霖向野并没有打算一大早胡闹，亲完牵着她往洗漱间走，路过侍立的佣人时，不忘扬声吩咐。
“把铜盆备好，水温要热的。”
佣人立马着手去办，待两人走到雕花洗手台上己经摆好了描金铜盆，热水冒着袅袅白雾，里面浸着块兰花胰子。
秦晚禾刚要伸手去拿丝瓜瓤，手腕就被轻轻按住。
“别动，我来。”霖向野拿起搭在盆边的毛巾，在热水里浸了浸。
“新媳妇第一天，该享受老公的伺候，懂不懂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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