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点整的夜风卷着梧桐叶拍打在暗影公司玻璃幕墙上时，王胜的战术手套正捏着门禁卡。
金属边缘硌得虎口生疼，像极了二十年前被青训教练撕碎的留洋推荐信边角。
"各组就位。"林若雪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，她的身影在对面街角路灯下一闪——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颌，腰间挂着的刑侦工具箱随着步伐轻晃，那是她父亲当年执行扫赌任务时用的老物件。
王胜按下门禁。
电子锁"滴"的一声，门内传来保安室的鼾声。
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经侦队员，对方竖起拇指。
玻璃门滑开的瞬间，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，红光在墙面上划出一道血线。
"一楼安全通道控制住了。"耳麦里传来队员汇报，"保安队长说张远山今晚十点前刚离开，带了两个行李箱。"
王胜的指节在身侧收紧。
他想起昨夜在陈副局长自首时，对方颤抖着说张远山最近总盯着东南亚航班时刻表。"走，去顶楼会议室。"他扯了扯领口，残卷在西装内袋里烫得发烫，"重点找青训相关的合同。"
顶楼地毯吸住皮鞋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
林若雪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"暗影资本·体育产业"鎏金招牌，突然顿住："王指导，看这里。"
她的指尖点在招牌右下角，那里有块与金漆同色的凸起——是个微型摄像头。
王胜摸出手机打开首播，镜头对准招牌："各位观众，这里是暗影公司总部顶楼，现在我们要揭开某些人用来操控中国足球未来的'黑箱'。"
会议室门被液压钳剪开的刹那，霉味混着油墨味涌出来。
靠墙的文件柜整整齐齐码着红皮档案盒，最上面那叠封皮上印着"2025-2030青训球员培养协议"。
王胜抽开一本，第一页甲方栏盖着暗影公司公章，乙方签名栏里的名字他太熟悉了——上个月刚在U17梯队看过的希望之星，签约费栏写着"50万"，但附加条款里夹着张纸条："该球员需配合指定场次数据控制，违约赔偿5000万"。
"这就是他们说的'职业规划'？"王胜的声音在首播里发颤。
他捏着合同的手青筋暴起，突然用力一撕。
纸页撕裂声像道惊雷，手机镜头里，"赔偿5000万"的字样被扯成两半，飘落在地。
首播间瞬间被弹幕淹没。
王胜看见镜头里自己发红的眼尾，想起三天前在青训基地，那个举着"王指导我们信你"手牌的小球员——孩子的手背上还留着被中介威胁时掐的青印。
"林组长！"搜查组的呼喊从里间传来。
林若雪的战术靴碾过碎纸冲进去，手指在墙上敲出空响。
她从腰间摸出刑侦尺量了量墙缝，突然用力一推——整面墙的书橱向后滑开，露出个嵌在墙里的保险柜。
"密码是张远山生日。"王胜盯着保险柜上的划痕，"他助理上周在酒局说漏过，说老板总说'足球要从生日开始掌控'。"
林若雪输入"19780615"，锁芯"咔嗒"弹开。
她取出里面的移动硬盘，接上随身携带的解码器。
第一声录音传出来时，连见惯黑幕的经侦队员都变了脸色——是张远山的声音，带着酒气："那场对越南的热身赛，让前锋下半场第62分钟'拉伤'，赔率能翻三倍。"
"沈浩然，把流程记清楚。"另一段录音里，张远山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铁板，"从梯队选苗子开始就得捏住把柄，家里有病人的、欠网贷的、想出国的......哪个不是软肋？"
林若雪按下暂停键，抬头看王胜。
他的喉结动了动，转身对镜头说："这就是某些人嘴里的'市场运作'。
现在，我们把这些证据交给法律。"
凌晨两点的机场国际出发口，张远山的行李箱轮子卡在地面缝隙里。
他扯着领带回头，看见王胜的身影从安检通道走过来，身后跟着两名边检警察。
"你以为抓了我就干净了？"张远山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，"足球圈里，比我更脏的资本还有——"
"我知道。"王胜打断他。
他望着张远山发颤的嘴角，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把他的留洋资料锁进保险柜的教练，"但从今天起，他们每走一步，都得先看看身后有没有追光。"
边检警察上前时，张远山突然扑向王胜。
但他的手腕刚碰到对方警衔，就被林若雪从侧面扣住。"别忘了你父亲。"她贴近张远山耳畔，声音像冰锥，"当年他在甲A被做掉的那场球，我们也翻到了新证据。"
张远山的瞳孔猛地收缩，踉跄着被带走。
王胜摸出手机，屏幕上是林若雪刚发来的消息："沈浩然在审讯室要见你。"
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沈浩然眯起眼。
他盯着王胜胸前的党徽，喉结动了动："我...我交代所有事。
包括去年U20亚青赛，我们买通裁判改了三个角球判罚。"
"为什么现在说？"王胜拉过椅子坐下，没有看他。
"我女儿昨天放学时，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塞给她一张纸条。"沈浩然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，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："叔叔，我爸爸说王指导是好人，你别做坏人了好不好？"
王胜的手指轻轻抚过纸条边缘。
他想起那个举手牌的小球员，想起今天首播时弹幕里刷爆的"王指导加油"，突然笑了："这是你赎罪的机会，但能不能抓住，看你交代的诚意。"
清晨七点的足协大礼堂，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。
王胜站在演讲台前，身后的屏幕上是"中国足球改革·清朗新纪元"的标题。
台下坐着各梯队教练、球员代表，还有那个举手牌的小球员——此刻他正坐第一排，眼睛亮得像星子。
"今天起，废除所有'沉默契约'。"王胜的声音响彻礼堂，"建立职业球员权益保障基金，任何威胁、操控球员的行为，都将面临法律制裁。"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面孔，"同时，'天罡足校'二期工程今天启动。
我希望十年后，站在这里的你们，可以骄傲地说——我们踢的是干净的球，是属于中国的球。"
掌声如潮涌来。
王胜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，想起昨夜整理张远山资料时，在保险柜最底层发现的一张泛黄照片——照片里是个穿94甲A队服的年轻人，眉眼和林若雪有七分相似。
他把照片收进档案袋时，瞥见背面用钢笔写着："致小雪，爸爸没能踢干净的球，你帮我踢完。"
晨光照在"天罡足校"的规划图上，王胜轻轻合上张远山的案卷。
档案袋边角露出半截照片，照片里的年轻人正朝着镜头微笑。
他伸手压了压案卷，目光落在最上面那份新发现的转账记录上——收款方是"XX体育文化发展有限公司"，备注栏写着"青训基地建设赞助"。
窗外的风掀起一页文件，上面"李XX"的签名在晨光里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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