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，苏璟引着两人穿过宽敞的客厅，首接走向一楼的私人收藏室。
厚重的隔音门打开，里面光线经过精心设计，柔和地聚焦在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上。
正是沈墨的《崩溃的男人》。
画面冲击力极强，扭曲变形的人体被束缚在狂乱线条里。
深沉的熟褐与刺目的红激烈碰撞，仿佛灵魂在痛苦中撕裂呐喊。
厚涂的颜料堆积出挣扎的痕迹，即使隔着一段距离，也能感受到画布上传递出的绝望。
沈向阳的脚步停在原地，呼吸停滞，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。
瞳孔放大，脸色一点点褪尽血色，变得比纸还白。
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，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起来，指甲深掐进掌心。
宋予安站在身侧，担忧地望着沈向阳。
苏璟没察觉异样，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：“看这用色，这张力，不愧是沈墨大师的早期代表作之一。”
“兄弟费老大劲才拍下来的，宋哥，怎么样，震撼吧？”
“七千二百万，三分之二的现金流，全砸进去了。”
沈向阳像是没听见，向前趔趄一步，几乎扑到画前。
手指抬高，爆起剧烈的痉挛，悬在画布上方几厘米处，却不敢真的触碰。
他死咬着下唇，眼眶发红。
“他……他烧了所有……”沈向阳的话破碎得不成样子，每一个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，哽咽道。
“一张纸都没给我留。”
眼泪终于控制不住，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，砸在光洁的地板上。
他似是被抽离了全身气力，身体晃了晃，抬手狠狠捂住眼睛，指缝间漏出痛苦的呜咽。
宋予安心脏一缩，大步上前将人紧抱住。沈向阳没有挣扎，额头抵在宋予安的肩膀上，压抑的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，
温热的泪水，浸透了宋予安肩头的衣料。
苏璟完全懵了，看看画，又看看抱在一起的两人;大嘴巴张了张，一脸震惊加茫然。
【???】
“呃……这……沈同学？”
“宋哥？这、这是怎么了？”
宋予安搂紧怀里发抖的人，抬眼看向苏璟，眼神带着歉意。
“苏璟，抱歉~画很好，但我要带他走了。”
苏璟这才反应过来，沈向阳的反常，再加上姓氏。
他倒抽一口凉气：“沈墨大师，是沈同学的父亲。”
宋予安点点头，没再多说。半抱着还在抽泣的沈向阳，转身就往收藏室外走。
“哎，宋哥，等等。”苏璟追出两步，看着沈向阳崩溃的样子，也意识到自己这“惊喜”捅了大篓子。
懊恼地抓了抓头发，语气带上了真切的歉意和慌乱：“宋哥，沈同学。哎呀这真是，真他妈对不住。
“我完全不知道啊！”
“你看这大晚上的，回去多不方便，我这有的是地方，顶级客房。
“或者让阿姨弄点热乎的，喝口茶压压惊，实在对不住。”
“不了。”宋予安脚步没停，“他需要安静。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99次强制爱：病腰美人驯疯犬 改天再谢你。”
苏璟看着两人迅速离开的背影，尴尬地叹了口气： “这叫什么事儿。”
回头看了眼墙上那幅《崩溃的男人》，只觉得画上的痛苦似乎更刺眼了。
【早知道，就不显摆了。】
宋予安抱着沈向阳走出苏家别墅，将他小心地安置在副驾驶，系好安全带。
车子启动，引擎划破暮色的寂静。
宋予安没说话，只是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。一路将车开到顺安码头，远离市区的喧嚣。
熄火，拔掉钥匙，宋予安打开车门下车。“你在车里待会儿，我透透气。”
他不敢看沈向阳的反应，径首走到码头边缘的水泥台阶上坐下。
远处是漆黑的海面，只有航标灯在远处闪烁，潮水拍打岸堤的海浪声单调重复。
宋予安摸出烟盒，点了一支。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
他深吸一口，又缓缓吐出，混入潮湿的海风里。“沈向阳和沈墨，绝不会有相同的结局。”
“沈向阳，你能做到的。画不出《崩溃的男人》，就画《从容的男人》。”
“宋予安。”
车门被打开，沈向阳走了过来。在宋予安身边坐下，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。
夜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。
“我可能真的画不出来了。”沈向阳喃喃道。
宋予安捏着烟的手指一紧，“怎么可能画不出来？沈向阳，你那么厉害。”
他试图笃定说:“别骗我，好吗？”
“没有骗你。”沈向阳侧过头，看向宋予安在黑暗中的轮廓，口吻裹挟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。
“你应该知道我精神有问题。两次发病，你都在身边，傻子也猜得到。”
宋予安闭上眼睛，闷痛感蔓延开。用力吸了口烟，烟头的火光映亮紧蹙的眉头。
“我现在病情加重了，视觉出了问题。”沈向阳继续说，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“有时看到的色块，对我而言就是狰狞与扭曲，控制不了。”
他自嘲地笑了笑：“呵，和父亲真像啊。那么骄傲的一个人，最后成了个控制不了发病的精神病，变成一个家暴男。最后在我十八岁成年礼那天，当着我的面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，但意思己经明了。
海风似乎更冷了。
宋予安掐灭烟，腾地站起又蹲到他面前，目光紧锁沈向阳苍白的脸。
“沈向阳，别他妈悲观。”
宋予安狠声道:“你可是向阳花，老子陪你不行吗？”
“我们的双人展还没完成，老子以前是学金融的，你不是总嫌我一身铜臭味。”
“我告诉你，宋予安的野心可谓是极其之大;我要出名，我要荣誉，我要站在艺术界最顶峰。可没你在旁边，老子这辈子都他妈得遗憾死。”
他吼完胸膛剧烈起伏，眼神满是执拗。
沈向阳愣了，似乎被宋予安这一连串的吼叫震住。
过了几秒，他倏地笑了起来。
不是之前的苦涩自嘲，而是卸下面具后，最真实的笑意，虽然很轻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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