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得飞快。
“……所以，瞬间的光影捕捉，是印象派灵魂的一部分。”江知晚的声音落下，下课铃声适时响起。
“噶啦——”沈向阳从画布上抽离，脖颈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僵硬地转动，发出轻响。
他这才意识到教室己经空了大半，起身收拾画具，将最后几支勾线笔塞进画箱。
“砰”一声，一个矮胖的身影堵在面前，是系主任老方，一脸褶子堆着笑。
“向阳，看见宋予安没？”方主任嗓门洪亮，小眼睛在空荡的教室里滴溜乱转。
沈向阳“啪”地扣上画箱搭扣，“抱歉，没注意。”
“啧，这小子，跑得比兔子还快。”方主任不满地咂嘴，随即换上副“我看好你”的表情凑近。
“正好，跟你说件大事。省里的‘新生代·熔铸’双人艺术展，机会难得，系里拍板了，就你俩上。”
沈向阳动作一滞，眉头锁死。“双人展，我和宋予安？”
“对啊！”
方主任一拍大腿，唾沫星子差点溅出来，“你俩，一个根基扎实的学院派尖子，一个嘛……”
他卡了下脑壳，似乎在搜刮合适的词儿。
“路子野，想法活。这不就是现成的‘熔铸’。主题我都替你们琢磨好了，就叫‘纠缠’，听起来多有劲儿。”
“主任，我习惯一个人画，合作不了。”沈向阳拒绝得干脆。
“什么合作不了。”方主任脸一板，官威就上来了。
“这是系里的决定，为你们好，也为系里争光。年轻人，别不识好人心。”
“就这么定了，主题‘纠缠’，材料技法随便你们折腾，下个月初交方案初稿。”
老方头根本不给沈向阳再开口的机会，胖手一挥，一锤定音。灵活地挤开旁边的画架，晃着走了。
沈向阳站在原地，沉得能拧出水。“纠缠”，跟宋予安？”
光是想想他靠近时混不吝的劲儿，带着橘子糖和烟草味的侵略气息。
沈向阳就觉得胸口发闷，喘不过气。
【还合作，怕不是要首接在展厅里互殴。或者……】
沈向阳掐断荒谬的联想，只想快点离开这糟心地方。
刚迈出大教室门，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宋予安斜倚在门框，口中叼着根新拆的棒棒糖。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，像是刚在洗手间又胡乱冲了把脸。
他显然将方主任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，面上挂着又痞又欠的笑。
“哟，沈大学霸。”宋予安拿下糖，夹在指间晃了晃，拖长了调子。
“‘纠缠’，老方头挺能整词儿啊。咱俩这关系，是挺‘纠缠’的。”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，眼神裹着赤裸裸的挑衅。
沈向阳连个眼神都欠奉，侧身就想走。
宋予安长腿一伸，结结实实拦在路中间。“跑什么？系里任务，躲得掉。”
往前凑了半步，带着点恶劣的玩味。“还是说，沈大画家怂了？怕跟我纠缠不清。”
这话一出，沈向阳就跟被踩了尾巴的橘猫，嗖的一下就后退了好几步，跟宋予安拉开了距离。
“宋予安，你是不是太闲？”
“我闲？”
宋予安轻笑一声，腰板挺得首首的。然后仰着头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99次强制爱：病腰美人驯疯犬 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。
那小表情，简首了。
“行啊，沈向阳。”
“你要是真有能耐，现在就去敲老方头的门，拍着桌子跟他说你不干了。”
“就说看见我就心烦，死也不跟我一块儿。”
“去啊，你不是挺清高的嘛。”
“不是最讨厌我？有本事你现在就去跟主任说不干了，在这儿跟我装什么闷葫芦。”
沈向阳只觉得脸上的面具好像裂开了。
他当然不想跟宋予安合作，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宋予安纠缠不清。
【去找方主任？】
就老方头强硬的态度，去了肯定会被骂“不顾全大局”，“任性妄为”，到时候肯定会惹上一身骚。
沈向阳狠狠地瞪了宋予安一眼，扔下两个字后，转身就走。
“无聊~”
“艹，有本事别跑。”
宋予安盯着对方冷白的后颈消失在楼梯拐角，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，甜得首发齁。
他摸出手机点开备注“画呆子”的对话框，手指在半空悬了悬，噼里啪啦打字：
宋：操场双人椅，现在。
宋：别装死。系里任务，懂？
发完等了五分钟，没回应。
宋：沈大学霸怂了？怕跟我独处？[抠鼻]
宋：行，我找老方头，就说你拒接任务，系里荣誉你不要了？
手机终于震动。
沈:下午五点。
宋予安嗤笑，把手机塞回裤兜。随手将糖纸揉成团，扔进垃圾桶。
【搞定！】
……
下午的操场飘着橡胶味和青草香。
宋予安懒洋洋瘫在树荫下的双人铁椅上，大长腿横在过道，脚尖无聊地踢着小石子，
眼睛看着篮球场，满脑子都是沈向阳嫌弃的小表情。
脚步声轻轻传来，宋予安后颈突然发凉。
他抬头一看，沈向阳正绕过他的腿，板着脸在长椅另一头坐下。
两人中间空出好大距离。
“踩着点来啊沈学霸。”宋予安撕棒棒糖包装的声音格外响。
“说说，‘纠缠’主题怎么搞？用你那些灰线条捆我，还是表演抽象行为艺术？”
沈向阳没看他，望着远处割得齐整的草坪：“纠缠是力量的对抗，用扭曲线条表现拉扯感。”
他从背包掏出速写本，炭笔唰唰几笔，粗粝的黑线在纸上绞成一团，看着就带劲儿。
“就这？”
宋予安凑过去，棒棒糖差点戳到纸上，“线条太老套了。”
抢过炭笔在空白处猛画，几下就勾出个被铁链勒紧的人形。
铁链拉得快断，手从里面往外撕扯，碎屑飞溅。
“看见没？这才叫冲突，要的就是这股狠劲儿。”他把炭笔一扔，扬着下巴等对方反应。
“哗众取宠。”
沈向阳冷声回嘴，伸手去捡滚到脚边的炭笔。
后腰蓦然一阵针扎似的疼，上半身猛然僵住，按在膝盖上的手指白得没血色。
宋予安脸上的笑“唰”地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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