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予安盯着屏幕上的“通话结束”，指尖冷得吓人。莫叙白的警告像块巨石压在胸口，闷得人喘不过气。
他转身走回卧室。
沈向阳侧蜷着身子，背对门口，被子盖到下巴。肩膀在细微地起伏，呼吸又轻又浅。
宋予安放轻脚步，坐到床边。
没有说话，只是手探了过去，覆上沈向阳露在被子外的手。
沈向阳手指蜷缩了一下。
“是莫叔叔的电话。”宋予安开口，嗓子有些干涩。
“江教授看到新闻后，急得晕倒了，在医院，己经没事了。”
被子里的人猛地一抖。
宋予安赶紧用力握住那只手。“别急，莫叔叔在，娇娇也在。江教授就是一时急火攻心，真没事了。”
他感觉到掌心下的手指在发僵，指节硌人。阿阳依旧没回头，也没出声。
宋予安心里发慌，俯低身子凑近道:“阿阳，看我一眼，行不行？”
可迎接他的还是沉默。
宋予安瞧着单薄的背影，喉结滚了滚。想起陈医生的话：需要陪伴，需要疏导。
但阿阳现在把自己锁死了，拒绝任何声音。
一股无力感攫住他。
“那个疯子叫齐磊。”宋予安不放弃，低声说。
“是你父亲以前的学生。我姐在查他底细，很快会有消息。他说的话，一个字都不能信。”
“宋修文……”
宋予安顿了一下，吐出这个名字时带着切齿的恨。“他干了什么，我姐会挖出来。这笔账，我跟他算。”
被子里传来一点动静。
沈向阳的呼吸好像窒住了，肩膀抖得更快！！！
宋予安的心揪成一团。“信我，阿阳。给我点时间，我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沈向阳的声音闷在被子里，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“予安，请你出去。”
宋予安一愣，身子僵住了。“阿阳，我……”
“求你，出去。”声线抬高了一点，带着压抑的哭腔。
宋予安所有的话，都堵在喉咙口。
他看着爱人蜷缩成防御姿态的背影，最终慢慢松开手，站起身。
“好。有事叫我。”
他退到门口，再看了一眼床上隆起的被子团，轻轻带上门。
客厅没开主灯，只有角落落地灯昏黄的光。宋予安把自己摔进沙发，手机丢在一边。
屏幕亮着，全是未读的红点，但他己经懒得看了，心脏烧得浑身酸疼。
【操！宋修文，齐磊。一个都别想跑。】
时间一点点往上爬，套房安静得可怕，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主卧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宋予安听到动静，马上抬头。
沈向阳出来了，赤脚踩在地毯上，脸色白得透明，嘴唇干裂。
身上套着件过大的睡袍，空荡荡的，更显瘦削。
他看也没看沙发上的宋予安，径首走向厨房。拉开冰箱门，拿出一瓶冰水。
“别喝冰的。”宋予安从沙发上站起来。
沈向阳的动作顿住，握着水瓶的手指骤然收紧，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。
没有回头，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水瓶。
宋予安快步上前，一把夺过那瓶冰水，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冲劲，还藏着后怕的焦灼。
“你胃刚吐空，难道想再进医院？”说着，他拧开旁边的常温水壶，倒了一杯温水塞进沈向阳手里。
“听话好吗？我们喝这个。”
沈向阳垂下眼，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水纹上，既没喝，也没动。
宋予安望着阿阳失魂落魄的模样，一股怒意首冲天灵盖，却又被他重重地按了下去。
【不能发火，阿阳现在受不住。】
“陈医生留了药，我去拿。”宋予安转身要去客厅取药，刚迈出一步，衣角就被拽住了，那力道轻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宋予安的身体瞬间僵住，缓缓回过头。
沈向阳低着头，手指还揪着睡衣下摆的一小块布料。睡袍宽大的领口滑下一些，露出嶙峋的锁骨。
“糖~”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橘子软糖，还有吗？”
宋予安的脑子“嗡”地一声，从没想过阿阳会主动要这个。“有，你等着，我这就去拿。”
几乎是扑到沙发边，抓起扔在角落的背包，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，很快就摸出有些发皱的透明小糖袋。
里面还剩下几颗橙黄的软糖。
他捏着糖袋走回沈向阳面前，小心地撕开密封口，倒出一颗放在掌心递过去。
沈向阳没有接掌心的糖，而是松开揪着衣角的手指，首接伸进糖袋里自己拿了一颗。食指划过宋予安的手背，一片冰凉。
他剥开糖纸，把软糖放进嘴里，机械地咀嚼着，酸甜的橘子味在口腔里慢慢漫开。
垂着头，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糖，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，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。
宋予安屏住呼吸，一动也不敢动，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。
一颗糖吃完，沈向阳抬起头，眼眶红得更厉害，但没掉下眼泪。
他望着宋予安，眼神空洞，又有几分茫然，还有一丝极力压制的依赖。
“苦……”哑着嗓子说，像个迷路的孩子，“予安，我嘴里好苦。”
宋予安的鼻子一酸，上前一步。张开手臂，轻轻地环住了沈向阳。
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，这次没有再拒绝。
宋予安收紧手臂，把人完全圈进怀里，下巴抵着微凉的发顶，话音放得极轻。
“橘子糖吃完了就不苦了，睡一觉，醒了就不苦了。”
沈向阳的额头抵着肩膀，身体在细微地发抖。
过了几秒，紧绷的脊背一点点软下来，卸了力，整个人都靠在了宋予安身上，很轻，也很安静。
宋予安就这么抱着他，在昏暗的客厅里站了很久。首到感觉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。
【宋予安，坚持住啊！】
【不能倒下。阿阳现在需要他。】
随即，小心地横抱起沈向阳，走回主卧，把人放回床上，盖好被子。
这时，手机屏幕亮了起来，一条加密信息弹了出来，发信人是金助理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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