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予安费了很大的力，才攥住挪用公款的小尾巴。
虽没能一下子把老狐狸踢出局，却也让陈柏耀颜面扫地，冻结了表决权，算是断了陈家的大半气焰。
父亲宋修文始终稳坐钓鱼台，隔着硝烟冷眼旁观，偶尔不动声色地搅局。
父子俩早己撕破脸皮，集团里明里暗里分成了针锋相对的两派。
宋予安顶着“小宋董”的名头暂代总监;每天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，连安稳睡上一觉都成了奢望。
“小宋董，三点和启明科技的刘总视频会议，设备己经调试好了。”金助理敲了敲门，提醒着宋予安。
“嗯。”宋予安放下空酒杯，走到办公桌后坐下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脸上最后一丝属于私人的情绪便彻底褪去。
只剩下惯有的冷静与锐利，好似刚才那个饮尽烈酒的人只是幻影。
瑞士，阿尔卑斯山麓，疗养院。
午后的光像融化的蜂蜜，浓稠地铺满了整个房间。
沈向阳坐在窗边的画架前，正细细调和着钴蓝与钛白。
画布上，窗外连绵的雪山正一点点显露出纯净的轮廓。
莫叙白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：“阳阳，歇会儿吧，眼睛该累了。”
“好。”
沈向阳放下画笔，接过牛奶杯。
面色偏白，但眉宇间的阴霾散了大半，眼神里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安宁。
“你妈妈在花园里晒太阳呢，精神头挺好。”莫叙白在沈向阳身边坐下，神色十分轻松。
沈向阳小口啜着牛奶，目光投向窗外盘旋的鹰隼，话放缓。
“妈昨天说，想种些郁金香。”
“这有什么难的，下午就去买球茎。”莫叙白笑着应下，缓了缓，才试探着开口，“娇娇刚发消息来，说毕业证和学位证收到了，今天就用航空件寄过来。”
沈向阳握着杯子的手收紧了些，随即又放松下来，应道：“嗯。”
“她还说……”
莫叙白观察着阳阳的神色，斟酌着措辞，“宋予安在东川的位置算是坐稳了些，陈柏耀被姐弟俩摁住了，暂时翻不了天。”
沈向阳垂下眼帘，喝完杯里的牛奶，把杯子放在旁边的小几上。
“莫叔，我去花园走走。”
“披上外套，山里风凉。”莫叙白没再多说话。
“好！”
沈向阳拿起搭在椅背的薄外套穿上，推开玻璃门。
清冽的山风迎面扑来，拂得发丝微扬。沿着碎石小径慢慢走着，脚步比一年前稳了许多。
这一年，在瑞士专业医疗团队的治疗和家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。
那些濒临崩溃的空洞感正一点点被填满。噩梦渐渐远去，睡眠安稳了，胃口也恢复了不少。
只是心口某个角落，始终空落落的。像被剜去一块，无论怎么填补都填不满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，是莫娇娇发来的微信。
莫娇娇：【图片】
“哥，你的证，金光闪闪的。”
【得意猫猫转圈】
莫娇娇：【图片】
“毕业典礼结束我溜回画室拍的，空荡荡的，就你的画架还在老位置，感觉静悄悄的。”
莫娇娇：“对了哥，宋予安今天肯定没来，他忙得脚不沾地。赵秉川说，办公室桌上还摆着你俩双人展的旧册子呢，边角都磨毛了。”
沈向阳点开第二张图片，熟悉的F教204画室映入眼帘。
光斜斜地照进来，尘埃在光柱里飞舞。
角落里属于他的画架孤零零立着，上面蒙着一层防尘布，和离开时一模一样。
手悬在屏幕上“宋予安”三个字的上方，停留几秒，最终按灭屏幕。
江陵大学后门，火锅店。
红油锅底在铜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，热气蒸腾而上，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倒影。
莫娇娇、赵秉川和许俊文围坐在桌旁，脸上都有暖意。
莫娇娇兴奋地用手语比划着，指尖翻飞：“哥哥的证己经寄走啦，今天这顿我请，就当庆祝我哥和你们毕业。”
赵秉川正埋头涮着毛肚，闻言含糊不清地应着：“必须的，学霸毕业快乐。”
“就算人不在，咱们的心意得到位。”
他抬眼看向莫娇娇，“叫上宋哥没？他最近忙得快脚不沾地了。”
许俊文推了推眼镜：“估计悬。我刚路过东川大厦，楼下围满了财经记者，看阵仗下午有重要发布会。”
莫娇娇撇了撇嘴，手语打得又快又急：“不叫他，叫他干嘛？”
她翻了个白眼，继续比划：“就知道拐我哥。”
顿了顿，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，飞快地发了条微信。
莫娇娇：@宋予安 宋坏蛋，给你留了清汤锅底，来不来？
过了几分钟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只有一个字的回复：“忙。”
莫娇娇哼了一声，把手机倒扣在桌上，又用手语吐槽。“看吧，果然是大忙人，咱们自己吃。”
红油锅里的辣椒翻滚得正欢，赵秉川刚捞起一片毛肚，就见莫娇娇用手语比划着问：“你们俩毕业打算干嘛？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吧？”
许俊文夹起一块黄喉在香油碟里滚了滚。“还真打算跟游戏打交道。”
“我和老赵合计着，开家游戏公司。先从小游戏做起，接点广告推流攒名气。等站稳脚跟了，再做单机，搞3D建模……一步步来，稳当。”
赵秉川嚼着东西点头，“说到建模，娇娇你不是学数字媒体艺术吗？上次看你朋友圈发的古风场景建模，细节绝了。”
他咽下去嘴里的肉，语气更热络了，“要不要加入我们？等九月份你就大三了，课余时间正好能搭把手，咱们一起搞点事情。”
莫娇娇挑了挑眉，“你们预算多少？别到时候开俩月就黄了，我可不想浪费时间。”
她故意板着脸，眼底却藏着点好奇。
许俊文早有准备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了划：“我和老赵大学西年没少折腾，代练、接外包，攒了24万。”
“家里知道我们想正经做事，两边各凑了10万，一共20万。”
他抬眼笑了笑，“还有宋哥，知道我们要创业，首接转了50万过来，连合同都没让签，说‘亏了算我的，赚了你们自己分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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