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意越做越大,账面上的资金流动也多了起来。虽然打着“互助”的旗号,也上交“管理费”,但李远深知其中的敏感性。那个年代,私人经商是高压线,“投机倒把”的罪名足以毁掉一切。
他变得更加谨慎。所有账目都记在那个烟盒纸小本子上,用的是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符号和缩写。现金也分开存放,大部分藏在知青点一个极其隐秘的墙洞里。
一天深夜,油灯如豆。李远独自坐在堂屋里,面前摊开着那个小本子。他看着上面越来越密集的记录,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。这本子,就是最大的风险源!一旦被查到,百口莫辩。
他盯着那跳跃的火苗,眼神挣扎。最终,他咬了咬牙。不能留!他拿起小本子,凑到油灯的火苗上。
纸张瞬间卷曲、焦黄、燃烧起来。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那些代表着一笔笔交易、一串串数字的符号。火光映照着李远紧绷的脸庞,眼神里有痛惜,但更多的是决绝。看着最后一点纸灰飘落,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。以后,账目只能记在心里了。
然而,怕什么来什么。没过几天,一个傍晚,知青点院门被“砰”地一声踹开!民兵队长带着两个挎枪的民兵,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。
“李三娃!有人举报你们知青点搞资本主义复辟!非法经营!账本呢?现金呢?统统交出来!搜查!” 民兵队长声音冰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王建国躲在后院门口,眼神躲闪,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
气氛瞬间降至冰点!所有知青都吓傻了。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,但脸上努力保持镇定。账本烧了,但现金还在墙洞里!如果被搜出来,数额不小,根本无法解释来源!
就在民兵队长的手下要开始翻箱倒柜时,林晓梅一步站了出来。她手里拿着一个盖着公社卫生院红章的、崭新的证件,声音清晰而冷静:
“民兵队长同志!请等一下!我是公社卫生院新备案的赤脚医生林晓梅!李三娃同志是我们知青点指定的卫生员,负责保管采购医疗急救物资的备用金!这些钱,是用来给社员应急买药的!每一笔支出,我都有记录!你们要查账,可以!但请通过公社卫生院!” 她亮出了证件,上面有她的照片和清晰的公章。
民兵队长愣住了,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。赤脚医生身份特殊,采购药品备用金也说得通。他看了看一脸正气的林晓梅,又看了看神色坦然的李远(李远心中捏了一把汗),再想想赵大奎似乎也没反对这事。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挥挥手:“既然是卫生上的钱…那就算了!不过,注意印象!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!” 一场危机,被林晓梅的机智和赤脚医生的身份化解了。李远看着她,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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