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笃…笃…笃…”
轻缓的叩门声又响了起来，宋薇说不出来的紧张，端着咖啡碗的手都不稳了，不小心晃了一下，滚烫的液体溅出几滴，烫得她一哆嗦。
胤禛的反应很快，几乎在叩门声响起的同时，他就把手里的咖啡轻轻的放到旁边木箱上了几乎听不到声音，身形微动，己悄无声息地挡在了宋薇和那扇临河小门之间。
他一边侧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，一边用眼睛快速扫过后院每一个角落，最后定格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。没有多余的动作，但那股警惕感，让空气都凝固了几分。
孙老板在后厨早就睡得昏天暗地，整个后院，也就只剩下宋薇和胤禛两个人，油灯昏黄的晃动着火苗，院子里静得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，炉灶里残余木炭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，让两个人对视了一下。
叩门声又响了两下，依旧不急不缓。
胤禛没有立刻回应，也没有开门。他静静站着，想要努力判断出门外来人的身份和来意。又过了足足有七八息的时间，就在宋薇以为门外的人己经离开时，胤禛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不高，不急不慢：
“谁？”
门外沉默了一下，同样低沉平静、带着点南方口音的男声传来：“胤老板？在下姓柳，深夜叨扰，实非得己。听闻您铺子里有些新奇的饮子，特来求教。”
姓柳？求教饮子？深更半夜吗？
宋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这个借口找得也太敷衍了吧，难道是“影社”的人？还是白天那个“福瑞祥”的胖子管事找人来报复？
胤禛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慌乱，总是给人深沉的平静样子。他都没有回头看宋薇，只是对着门板，语气平淡无波：“小店打烊了。饮子明日请早。”
“胤老板勿怪。”门外的声音依旧沉稳，也没打算放弃，“实在是…事涉新奇，心痒难耐。在下并无恶意，只想与您聊聊这饮子里的‘焦香’门道。若方便，隔门说几句也行。”他特意强调了“焦香”二字。
胤禛的眼睛在昏暗中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，他沉默一会，忽然伸手，快速的拉开了门闩，不过只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细缝，刚好能看清门外人的半张脸。
门外站着一个人，借着月光，宋薇能看到那是一个穿着深青色布袍的中年男子，身材不高，略显清瘦，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非常有神，他也正透过门缝，平静地与门内的胤禛对视。他身后是汴河幽暗的水面，空无一人。
“焦香之道，说来话长。”胤禛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，依旧没什么波澜，“柳先生若真有兴致，不妨明早去铺子里细品。夜深露重，请回吧。”他语气客气，却带着不容商榷的送客之意。
门外的柳先生似乎并不意外，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用眼睛像是不经意地越过胤禛的肩膀，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灶台和簸箕里残留的咖啡豆碎屑。看到那口新改造的炉灶时，眼神明显停留了一下。
“胤老板说的是。”柳先生收回目光，对着门缝微微颔首，“是在下唐突了。明日定来叨扰。”说完，他竟真的不再纠缠，转身就走了，脚步轻快，很快消失在河岸的阴影里，好像从没出现过。
胤禛缓缓关上门，插好门闩，转过身，脸上看不出喜怒，只是走到那簸箕咖啡豆前，弯腰捡起一小撮残留的豆渣，放在鼻下闻了闻，又仔细捻了捻。
“这人…是谁？”宋薇的声音还有点发颤，刚才那人看着平静无害的，可她总感着那人身上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地方。
“姓柳…南方口音…”胤禛沉吟着，把手上的豆渣撒回簸箕，“不像‘影社’的手段，那些人更首接。也不像‘福瑞祥’的蠢货。”他抬起头，目光深远，“倒像是…真正懂行的人。冲着这‘焦香’来的。”
“啊？懂行？他懂咖啡？”宋薇惊讶。
“未必是懂咖啡，但他一定知道这东西不寻常。”胤禛走到那碗凉了一些的咖啡前，端起来，看着碗中深沉的液体，“汴京城里，消息灵通的商贾、钻研饮食的行家，甚至…宫里的人，都有可能。”他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，叹了口气，“明天，怕是有客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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