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，在客厅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。沈轻舞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攥着手机，屏幕亮着，停留在母亲那条未发送的短信界面。楚烬的呼吸在旁边均匀起伏，他守了她半夜，实在撑不住睡着了，眉头却还皱着，像在梦里也在操心。
沈轻舞轻轻抽出被他压住的手，走到阳台。晚风带着点凉意，吹得她脑子清醒了些。她点开母亲的通话记录，最近的联系人里，果然有个陌生号码，通话时长都很短，像在传递暗号。其中有一通，正好是老鬼被抓的前一小时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的声音发颤，指尖划过屏幕上母亲的名字，心里像被刀割。她想起母亲抱着念晴讲故事时的温柔，想起她替自己挡枪时的决绝，那些画面和手机里的短信重叠在一起，乱得像团麻。
楚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，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。“没睡？”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，沈轻舞转过身，眼泪掉在他手背上：“你说……我妈会不会真的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嘴。
“别瞎想。”楚烬的声音很沉，眼神却很软，“阿姨肯定有苦衷，你忘了她为了保护你，假死二十年？”他顿了顿，握住她的手，“我们查清楚再说，别冤枉了好人，也别放过坏人。”
萧景的消息在此时进来：“查到那个陌生号码了，登记人是个死人，实际使用者应该是老鬼的同伙。”后面附了张照片，是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，正从老鬼被抓的码头离开，背影有点眼熟。
“是他！”沈轻舞的心脏猛地一跳，认出这是母亲的远房表哥，小时候总来家里蹭饭，后来据说去了国外，“沈明哲！他怎么会和老鬼扯上关系？”楚烬调出沈明哲的资料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：“他根本没出国，这几年一首在国内，用假身份替爷爷打理灰色产业。”
商战的泥沼，原来连沾亲带故的人都没放过。沈轻舞想起母亲总说“明哲是个老实人”，心里像被泡在醋里，又酸又涩。她突然抓起车钥匙：“去沈明哲的住处，肯定有线索。”
楚烬想拦，却被她眼里的执拗堵住了：“我必须知道真相，哪怕……哪怕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种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楚烬突然把她搂进怀里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：“好，我陪你，不管是什么结果，我们一起扛。”
沈明哲的住处藏在城中村的深处，楼道里堆着发臭的垃圾，墙皮剥落得像块烂布。楚烬用备用钥匙打开门（是老王提供的，他早就盯上沈明哲了），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——客厅的墙上，贴满了星芒的照片，沈轻舞的、楚烬的、萧景的，甚至还有念晴的，每张照片上都画着红色的圈。
“他在监视我们。”沈轻舞的声音发颤，楚烬在卧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个硬盘，插在笔记本上，里面是沈明哲和母亲的通话录音。
“姐，名单拿到了，老鬼说今晚交易。”沈明哲的声音带着谄媚，母亲的声音却很冷淡：“别耍花样，否则别怪我不念亲情。”
“姐，你到底图啥啊？”沈明哲的声音发急，“帮爷爷拿到蓝蝶核心，我们沈家就能东山再起，不比守着个快垮的星芒强？”
母亲的声音顿了顿，带着种复杂的情绪：“你不懂，星芒是你姐夫的心血，也是……”后面的话被电流声吞没，但足够让人心头发凉——母亲果然和他们有勾结！
沈轻舞的眼泪掉在键盘上，晕开了录音的进度条。楚烬把她搂进怀里，她的身体在发抖，像寒风里的叶子。“也许……也许她是被逼的。”楚烬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不确定，“你听她的语气，一点都不情愿。”
商战的刀，终究还是砍向了最亲近的人。沈轻舞想起母亲给念晴讲故事时的温柔，想起她替自己挡枪时的决绝，那些难道都是装的？她突然抓起硬盘：“去找我妈，当面问清楚！”
回家的路上，车开得飞快。沈轻舞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，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，一个说“母亲肯定有苦衷”，一个说“她骗了你二十年，还能信吗”。楚烬握着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慌，却也给了她点力量。
家里的灯还亮着，母亲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，看到他们回来，眼神闪了闪：“怎么回来了？不是说在楚烬那住吗？”
“妈，”沈轻舞把录音笔放在桌上，按下播放键，“您能解释下吗？”母亲的脸色瞬间惨白，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最终只化作句干涩的“对不起”。
这三个字像巴掌抽在沈轻舞脸上，疼得她眼眶通红。“为什么？”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，“您不是说爷爷的计划是错的吗？您不是说要保护星芒吗？”
母亲的眼泪掉在丝绒盒子上：“我是被逼的！明哲抓了念晴的外婆，就是萧景的妈妈，他说我不配合，就撕票！”她打开盒子，里面是半块蓝蝶玉佩，和王海东的那半能拼在一起，“这是交易的信物，我本来想拿到名单就救她出来，没想到……”
这个反转像惊雷炸响，萧景的电话正好打进来，声音带着急：“轻舞，我妈不见了！护工说被个穿黑衣服的人接走了，说是你妈让的！”
沈轻舞的心脏猛地一缩，母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：“我没接她！是明哲骗了我！他早就把人转移了！”她突然抓住沈轻舞的手，“快！去码头的三号仓库，老鬼说在那交易，我们还有机会！”
楚烬立刻发动车子，母亲坐在后座，不停地念叨：“都怪我……都怪我太轻信他了……”沈轻舞看着她花白的头发，心里的气突然消了，只剩下疼——她也是被亲情绑架的可怜人啊。
码头的三号仓库阴森森的，只有盏应急灯亮着，忽明忽暗。沈明哲背对着他们，手里拿着个手机，屏幕上是萧景母亲的照片，老人被绑在椅子上，脸色苍白。“姐，你可算来了。”他转过身，手里的枪闪着冷光，“把蓝蝶核心交出来，我就放了她。”
“核心不在我这。”母亲的声音很平静，沈明哲的枪又往前递了递：“别骗我了，老鬼说你早就拿到了！”沈轻舞突然举起手里的玉佩：“信物在这，先放了人，我们再谈核心的事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仓库的角落，楚烬和萧景（他接到消息赶来了）正悄悄绕到后面，准备伺机救人。沈明哲显然没注意到，他盯着那半块玉佩，眼里闪着贪婪的光：“把玉佩扔过来！”
沈轻舞刚要扔，母亲突然喊：“别扔！那是你外公的遗物！”她扑过去想抢，却被沈明哲一把推开，枪“砰”地响了，子弹擦着母亲的胳膊飞过去，打在旁边的铁桶上，发出刺耳的响。
“妈！”沈轻舞的心脏像被攥住，楚烬和萧景趁机冲过去，和沈明哲的人扭打在一起。混乱中，沈轻舞看到萧景的母亲被绑在货架后面，赶紧跑过去解开绳子。老人吓得浑身发抖，却还不忘叮嘱：“轻舞，小心明哲手里的枪！”
沈明哲被萧景按在地上时，还在疯狂嘶吼：“我没错！是你们逼我的！星芒本来就该是我们沈家的！”他突然从靴子里抽出把刀，狠狠刺向萧景的腿，趁他吃痛的瞬间挣脱，跳进旁边的海里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警察赶到时，仓库里一片狼藉。萧景的母亲被送去医院，母亲的胳膊缠着绷带，正被楚烬扶着，脸色苍白。沈轻舞看着平静的海面，心里空落落的——沈明哲跑了，他手里的名单还没拿到，这场仗还没结束。
“别担心，”楚烬握住她的手，“他跑不远，码头都被封锁了。”母亲靠在墙上，突然说：“明哲手里的名单是假的，真的在我这。”她从怀里掏出个微型U盘，“这才是爷爷转移资产的证据，还有那些初代股东的联系方式，他们愿意出来作证。”
商战的关键证据，原来一首藏在母亲身上。沈轻舞看着那个U盘，突然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——她演了场戏，既稳住了沈明哲和老鬼，又保护了真正的证据。
回到家时，天快亮了。念晴还在熟睡，小脸红扑扑的。沈轻舞坐在床边，看着女儿的睡颜，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。楚烬走进来，从身后抱住她：“都过去了。”
母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：“轻舞，妈对不起你，以后……”沈轻舞转过身，抱住她：“妈，我们是一家人，不是吗？”
母亲的眼泪掉在她的头发上，像颗迟到的道歉。萧景站在门口，看着这一幕，嘴角悄悄扬了扬。客厅的灯光暖融融的，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条温暖的锁链，把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捆在了一起。
只是，当沈轻舞准备睡觉时，手机突然收到条匿名短信，发件人未知，内容只有一张照片：沈明哲在海面上挣扎，旁边停着艘快艇，船上的人戴着帽子，只能看到只手，手腕上戴着串熟悉的佛珠——和王海东的那串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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