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书房还亮着灯，沈轻舞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流水，指尖在“沈晚晴”三个字上悬了很久。萧景刚发来的查询结果像块冰，冻得她指尖发麻——母亲的账户里，确实有笔匿名汇款，金额和爷爷“剩下的钱”分毫不差，到账日期是老鬼被抓的第二天。
楚烬端着热牛奶走进来，杯壁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。“还没睡？”他把杯子放在桌上，手指抚过她紧绷的肩，“阿姨不会是那种人的，你忘了她为了护你，挨过一枪？”
沈轻舞没回头，声音闷在臂弯里：“可这钱……”她想起母亲替沈明哲挡枪时的决绝，想起她抱着念晴讲故事时的温柔，那些画面和银行流水重叠在一起，乱得像团缠打结的线。
“钱不能说明什么。”楚烬蹲在她面前，仰头看着她，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，“也许是别人陷害，也许……阿姨有苦衷。”他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颤，“我们查清楚，好不好？别自己钻牛角尖。”
商战的泥沼里，连最亲近的人的钱都变得可疑。沈轻舞吸了吸鼻子，把脸埋进他颈窝：“我怕……怕这一切都是假的，她对我的好，对念晴的好，全是为了那笔钱。”
楚烬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像哄受了委屈的孩子：“傻瓜，假的装不了二十年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哑，“你小时候发烧，阿姨守了你三天三夜，眼睛都熬红了；你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破膝盖，是她背着你走了三站路去医院。这些，难道也是装的？”
这些被忽略的细节，像温水慢慢化开心里的冰。沈轻舞想起母亲总把最大的鸡腿夹给她，想起她偷偷给念晴塞零花钱时的慌张，嘴角突然翘了翘：“好像……是挺真的。”
“本来就真。”楚烬刮了下她的鼻子，“明天问问阿姨，说不定是个惊喜呢？”他的乐观像颗糖，甜得沈轻舞心里发暖。
第二天早餐桌上，母亲正给念晴剥鸡蛋，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。沈轻舞几次想开口，话都堵在喉咙里。楚烬给她使了个眼色，她深吸一口气：“妈，萧景查到您账户里有笔钱……”
母亲剥鸡蛋的手顿了顿，蛋壳掉在桌上，碎成小块。她抬起头，眼里闪过丝慌乱，很快又恢复平静：“是……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，想给念晴当教育基金。”
这个解释太刻意，沈轻舞的心脏沉了沉。萧景突然开口：“阿姨，那笔钱的来源是海外账户，户主是爷爷的旧部，您就别瞒我们了。”
母亲的脸瞬间白了，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。她放下鸡蛋，站起身：“我去趟厨房。”沈轻舞跟着站起来，抓住她的手腕：“妈，是不是爷爷逼您的？还是……”
“别问了！”母亲猛地甩开她的手，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，“总之这钱干净得很，你们别管！”她转身冲进厨房，门“砰”地关上，震得橱柜上的碗都晃了晃。
“虐”的滋味突然涌上心头，沈轻舞看着紧闭的厨房门，眼眶红了。楚烬走过来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：“别逼她，她不想说，肯定有难言之隐。”
萧景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王琪的声音带着急：“景哥，爷爷的旧部在网上爆料，说阿姨拿了爷爷的‘封口费’，帮他藏蓝蝶核心，现在星芒的股价又开始跌了！”
这个消息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。沈轻舞抓起手机，网上的帖子己经传得沸沸扬扬，还附了张模糊的转账记录截图，虽然打了码，但金额和母亲账户里的那笔正好对上。
“是沈明哲的同伙干的！”萧景的声音发沉，“他们想搅黄星芒，趁机低价收购。”母亲从厨房走出来，眼睛红红的，手里拿着个存折：“这是那笔钱的来历，你们自己看吧。”
存折上的记录很简单：五年前，收到一笔匿名捐款，备注是“给晚晴的救命钱”。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：“是海东汇的，他说‘晚晴，你一个人带着轻舞不容易，这点钱拿着’，我当时不知道是爷爷的钱，以为是他自己的积蓄……”
“王海东？”沈轻舞的心脏猛地一跳，母亲点点头，眼泪掉在存折上：“首到上个月他才告诉我真相，说那是他从爷爷那‘借’的，让我暂时保管，等时机成熟就还给星芒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艰涩，“我没告诉你，是怕你觉得我贪钱，怕你……不相信我。”
这个真相像杯温吞的水，不烫，但足够暖。沈轻舞突然抱住母亲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：“妈，对不起，是我不好，不该怀疑你。”母亲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傻孩子，妈不怪你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和解，带着点“甜”的滋味，像雨过天晴后的彩虹。楚烬和萧景相视而笑，客厅里的沉重气氛散了不少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萧景的声音发沉，网上的谣言还在发酵，对星芒的影响不小。母亲突然抬起头，眼里闪着光：“召开记者会，我亲自解释。”
记者会的现场挤满了人，闪光灯像星星一样闪烁。母亲穿着得体的西装，站在台上，手里举着那个存折：“这笔钱确实是爷爷的，但我不知情，现在我把它捐给星芒的公益基金，用于遗传病研究，也算给海东一个交代。”
她的坦诚赢得了掌声。有记者突然提问：“沈女士，您当年假死，是不是也和爷爷有关？”母亲的目光顿了顿，声音平静：“是，也不是。我假死，是为了保护轻舞，也是为了收集爷爷犯罪的证据。”
她从包里掏出个U盘，插进电脑，屏幕上开始播放爷爷转移资产的视频，还有他威胁股东退股的录音。“这些，都是海东帮我收集的。”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他说‘晚晴，正义可能会迟到，但不会缺席’，现在，我把这些交给警方，相信法律会给所有人一个公道。”
这场记者会扭转了舆论，星芒的股价开始回升。沈轻舞看着台上的母亲，突然觉得她像株历经风雨的蓝蝶花，虽然伤痕累累，却依然倔强地开着。
会后，一家人坐在车里，气氛轻松了不少。念晴趴在母亲怀里，好奇地问：“外婆，那个王爷爷是好人吗？”母亲笑了，眼里闪着泪：“是，他是个大好人。”
楚烬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王琪的声音带着急：“舞舞，王海东在医院去世了，他留了封信给你，说‘钱的事解决了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’。”
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，沈轻舞的心脏像被攥住。母亲的脸色瞬间惨白，喃喃道：“他怎么会……”她突然想起什么，“海东有心脏病，不能激动，肯定是看到记者会的新闻，太高兴了……”
商战的终局，还是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沈轻舞看着车窗外的天空，突然觉得眼角发涩。楚烬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颤：“他是笑着走的，应该没遗憾了。”
回到家，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沈轻舞进去时，看到她正对着张旧照片发呆，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和王海东，两人站在蓝蝶树下，笑得灿烂。“他总说，等这一切结束，就回归云镇种蓝蝶花。”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，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，归云镇的蓝蝶树开花了……”
沈轻舞轻轻抱住她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。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情谊，那些说不出口的感激，终究还是成了遗憾。
晚上，念晴睡着后，沈轻舞和楚烬、萧景坐在客厅里，看着窗外的星星。“以后，”沈轻舞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我们只有甜，没有虐了。”楚烬把她搂进怀里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：“嗯，只有甜。”
萧景突然想起什么，从包里掏出个信封：“这是王海东的律师送来的，说要等风波平息后交给你。”信封里没有钱，只有半张股权证，是星芒的，上面有王海东的签名，还有一行小字：“留给念晴，她是蓝蝶的希望。”
沈轻舞的眼泪掉在股权证上，晕开了那行字。楚烬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心很烫，像揣着颗跳动的心脏。
只是，当他们准备睡觉时，母亲的房间突然传来响动。沈轻舞推开门，看到母亲正对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他把东西藏在哪了？……我知道是你拿走了……别逼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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