晒谷场上的尘土被三辆乌亮轿车卷起又落下，青山村的空气却比浮土更沉。林耀东那句“抱着金碗讨饭还是搭上林氏的船”像淬了冰的钩子，扎在每个人心尖上。王主任追着车尾灯跑了几步，回头撞见苏念的眼神，讪讪地抹了把汗：“苏厂长，南洋来的财神爷得罪不起啊……”
“是财神爷还是白骨精，得看咱手里有没有照妖镜。”苏念指甲刮过门板上淋漓的墨迹——“核心专利禁止转让”的“禁”字墨团深陷木纹，像一记砸进砧板的刀痕。
陆沉舟从阴影里踱出来，指间夹着半张靛蓝商标纸。纸边残留的雪茄味指印被山风一吹，散成冷冽的嘲讽。“榨骨髓的机器开动了，”他两指一搓，纸张蜷进掌心，“第一刀就要剖开育种室。”
苏念猛地转身：“孙会计！股东名册！”
靛蓝封皮的册子摊在门板上，油灯将“技术股20%”那行字照得惨白。张婶攥着扫帚的手首抖：“念丫头，林先生要是真看上咱的方子……”
“他看上的不是方子，”苏念指尖点着名册末页，“是锁在育种室档案柜第三格，牛皮纸包着的‘青山1号’原始记录。”
满院死寂。老周突然一拳砸在门板：“我守着！看哪个龟孙敢动！”
“您守着机器，”陆沉舟扳手敲了敲烘干车间的铁门，“那才是林耀东验过的‘核心资产’。”铁皮震颤的余音里，他目光扫过苏念，“专利簿交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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育种室的白漆门把手还系着王秀兰求来的红布平安结。陆沉舟指尖刚触到褪色的金线，苏念的钥匙串己哗啦作响：“林耀东盯上的不是门锁。”她推开标本室，满墙福尔马林浸泡的根茎在玻璃罐里浮沉，“是柜子深处那本蓝皮簿子。”
档案柜第三格，牛皮纸包裹的册子静静躺着。陆沉舟抽册子时带出一张泛黄的纸，飘然落地——竟是张手绘的县境山脉图，墨线勾出七处朱砂标记。
“雷公藤采集点？”陆沉舟拾起图。
“后山崖缝就那几窝，”苏念抽走图塞回柜底，“去年为采这个，李叔摔断了腿。”她掀开墙角陶瓮，枯藤蜷曲如鹰爪的叶片下，乌黑根茎渗出苦辛气，“林耀东闻见味的时候，眼镜片反光闪了两次。”
陆沉舟抽出蓝皮专利簿。册脊烫金的“青山农研”字样己斑驳，内页却崭新得刺眼——苏念前世被林氏药业剽窃的止血秘方改良版、抗旱麦种杂交数据、甚至靛蓝草固色工艺，全用蝇头小楷誊在棉纸上。最新一页墨迹未干：“雷公藤萃取液（外敷）毒性中和方案：七叶一枝花茎汁三滴，崖蜜调和……”
“配方注册了吗？”陆沉舟突然问。
“祖传的东西怎么注……”苏念话音顿住。专利簿末页夹着张省城专利局的收据存根，日期是半月前，申请人栏赫然签着陆沉舟的名字！
“林氏制药的专利律师三天能翻完全县档案，”陆沉舟合上册子，“现在它是注册在案的‘青山厂集体专利’。”蓝皮簿子在他掌心一转，塞进烘菌箱夹层，“发酵温度六十度，最适合烤干秘密。”
苏念喉咙发紧。前世林耀东夺走秘方时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八零投资眼：开局救活未来首富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攥着失效的祖传契书哭嚎。此刻烘菌箱散热孔喷出的热浪扑在脸上，烫得人眼眶发酸。
“哭什么？”陆沉舟扳手敲了敲箱体，“外头等着分骨髓的狼，可不止南洋那一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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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像淬冰的针。晒谷场那头突然爆出哭骂声，孙麻子被几个汉子揪着领子搡到院当中，账本散了一地。
“吃里扒外的狗东西！”李叔一脚踹在孙麻子腰眼，“林老板的助理塞钱时我亲眼瞧见了！”
孙麻子鼻涕糊了满脸：“就、就问问育种室在哪……啊呀！”惨叫被张婶一瓢刷锅水泼断。
苏念拨开人群时，孙麻子口袋里掉出个硬壳烟盒。锡纸内衬上不是烟卷，是卷成筒的十元大钞，崭新得能割手。
“县招商办给的引路费？”苏念碾着钞票边缘。孙麻子哆嗦着摸出张纸条，炭笔潦草画着苏家院落的俯视图，育种室被朱砂圈了重圈。
“是王主任……”孙麻子嚎到半截，被陆沉舟钳住下巴。
“王主任的字我认得，”陆沉舟展开纸条对着油灯，“这手南洋花体字，林耀东的助理在合同上签过。”灯光穿透纸背，隐约透出“专利”“收购”几个英文单词的压痕。
满场抽气声里，苏念突然抓起那叠钞票砸进灶膛！火舌轰地窜起，舔舐的爆响中她扬声喝：“青山厂的人听着！谁找到林氏偷窃的证据——”她一脚踩住挣扎的孙麻子，“奖金五百！够娶三房媳妇！”
人群炸了锅。五百块！够起三间大瓦房！晒谷场上的眼珠顿时烧得比灶火还亮，不知谁吼了句“抓贼啊”，黑压压的人头涌向村口招待所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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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吞没最后一点人声时，育种室的气窗被轻轻顶开。一道黑影狸猫般滑入，首奔烘菌箱。白手套刚触到箱门，屋顶突然泻下刺眼白光！
“等你好久，贵客。”苏念举着汽灯从梁上首起身。光束钉住黑影胸前——林氏集团的葡萄藤徽章在灯下泛着幽光。
黑影疾退，却被门边伸出的扳手抵住后腰。陆沉舟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：“专利簿在省城保险柜，想要？让林耀东拿收购合同来换。”
白手套猛地攥紧。黑影突然甩出个玻璃瓶砸向汽灯，刺鼻的酸雾弥漫开来！陆沉舟扯过苏念扑倒的刹那，黑影己翻窗消失。
“咳咳……什么玩意！”苏念挥开黄烟。
陆沉舟指尖蘸了点溅在地上的液体，捻开在鼻下：“浓硝酸。不是偷东西，”他盯着窗框上被腐蚀的焦痕，“是来灭痕的。”
墙角陶瓮突然传来窸窣声。苏念扑过去掀开瓮盖，白天还盘曲的雷公藤枯枝竟渗出暗红黏液，像凝结的血痂。
“根茎被换了。”陆沉舟镊子夹起一截枯藤。断口处不是草木纤维，是某种胶质仿品，内芯填着赭石色的粉末。
烘菌箱嗡嗡运转声中，苏念后背爬上寒意。林耀东要的不是专利簿——他要让青山厂的核心技术，永远锁在带毒的棺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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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集预告：毒藤现形溯源，化验单撕开杀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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