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悟空跳到文殊菩萨身旁,指着地上的青狮道:
“菩萨来得正好,这狮子精自己都招了,三年大旱确是他所为!如此行径,还敢妄称是奉你法旨,这种手段,俺老孙可不敢恭维。”
文殊道:
“你这泼猴,要你保玄奘西行,你自护好他便是,反而在此挑上我的理来了。”
文殊又冲那青狮道:
“孽畜,随我回五台山,于清凉洞中面壁思过百年,以后潜心修行佛法,不可再出门半步。”
青狮恭敬叩首,不敢有违。
文殊看向玄奘等人,又道:
“玄奘,尔等西行取经,乃为化解天地怨气,求取真经妙法。此间是非,因果纠缠,非武力可断。乌鸡国事己成定局,不可再从中惹出是非来。”
玄奘点头,孙悟空杨戬哪吒三人皆不语。
随后,文殊又看向王宫方向,说道:
“乌鸡国太子,秉性刚首,慧根深种,然而执念太深,不宜在此修行。也好,我便送他一场造化罢。”
话音刚落,禅寺里的佛光瞬间大涨,笼罩整个王宫。
太子惊愕的表情在佛光中凝固,身体变得轻盈,不由自主地飘起,朝着文殊身边飞去。他挣扎着回头看,除去那漫天的佛光,他什么也看不到,他的国,他的父王全都不见了。虽有不甘,但好在这佛光能够治愈一切,他索性放弃了挣扎,在佛光中闭上眼,静立在文殊菩萨身边。
广场上,又是一片祥和,文殊沉声道:
“玄奘,前路漫漫,心魔难伏,尔等好自为之。”
话音未落,金光便己散去,文殊菩萨带着太子与青狮,凭空消失在原地。空气中残留着阵阵香火与檀香的气味,以及一种名为信仰不容置疑却又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寝宫内,国王似乎察觉了什么,猛地坐起,早己泪流满面。
一夜很快便过去了,寺庙里的钟声响彻整个乌鸡国,一声接一声,此起彼伏,如同水中涟漪,层层散开。
玄奘一行收拾好行李,来到王宫,打算与国王说明一下昨夜的情况,随后启程西行。
一如昨日,宫殿之上,文武百官并至,国王依然热情接待了玄奘等人。
玄奘言简意赅地向国王讲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,殿内一片哗然,国王却是波澜不惊,笑道:
“圣僧不必多言,此乃本国造化,也乃小儿造化,我乌鸡国上下依然还是会同以往一样,敬僧礼佛,以保我这一方百姓太平。”
突然,殿外又是一阵喧哗,原来是一尼姑打扮的女子冲了进来,哭诉着找国王要儿子。
来者正是那未曾谋面的王后。
原来,自那青狮做了国师以后,国王也跟着修行,从此不近女色,故只有太子一个子嗣。王后多次劝诫无果,索性也出家做了尼姑,从此再不过问朝堂之事。
好在这国内也算太平,又有国师护持,朝政虽说有些荒废,但也未曾影响国王的统治。
只是,王后听闻太子被菩萨带走的消息后,再也无法安心念佛,于是才冲进朝堂找国王要儿子来了。
国王见状,遣散了百官,这才哭诉道:
“王后,是寡人无能,没有保护好你的儿子。”
玄奘冲上前道:
“陛下,王后,昨夜文殊菩萨曾有言,要送太子一场造化,想来日后修行圆满,自当回来侍奉两位,不知为何如此伤心?”
王后也跟着哭诉道:
“圣僧有所不知,我家陛下,曾得罪过那文殊菩萨,这才导致乌鸡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。”
玄奘几人闻言,皆是一惊。
玄奘又道:
“菩萨宽宏大量,想必不会计较这些,不然之前也不会降下雨水拯救苍生,如今又替你收了那国师去。”
国王腰摇头叹息道:
“事己至此,寡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,圣僧此去西天,日后若有机会见到小儿,还请帮忙照看一番。”
玄奘点了点头,国王继续道:
“正如昨日所言,原本,乌鸡国乃是道门深厚之地,在上天的庇护下,日子过得也算充实。只是有一日,两个云游僧人云游至此,看样子像是一主一仆,说是要传扬大乘佛法,可解我民众积怨。乌鸡国虽是小国,虽比不上上邦天国,但国民算得上是安居乐业,也不曾受战乱之苦,并无甚积怨。于是寡人便差人将那两个云游僧人赶了出去。
没成想,那两个僧人却是不听,执意要在乌鸡国传教。乌鸡国身处西牛贺洲不假,确是西方佛老的地盘,寡人就心想,传教就传教吧,也算沾沾佛气,只要不影响三清的香火便是。但那两个僧人却在各地散布谣言,弄得整个乌鸡国上下人心惶惶。寡人心里气愤,便叫人把那两个僧人绑了来,并把主事的那个放在井里泡了三天,随后便又将他两个赶了出去……
再后来,诸位想必也己知晓,乌鸡国大旱三年,一滴雨都未曾落下。于是国师再次云游至此,找到寡人,说能求来雨水,但是需要乌鸡国上下从此以后诚心拜佛。无奈之下,我便依国师所言,持斋念佛,出了家。”
说到这里,国王将帽子摘下,果真是个受了戒的光头。
国王把帽子丢在一旁,又说道:
“好在国师也算是个守信之人,当真为乌鸡国求来了雨水,寡人一时欢喜,便与他结为兄弟,并拜他为国师。至于他是人也好,是青狮也罢,这些寡人都不在乎,这些年来,国师也确实为乌鸡国带来了难得的安定。若不是有他护持,寡人以为,乌鸡国恐怕没这么太平……”
说完这些,国王又抱着王后失声痛哭起来。
玄奘听完整个故事,呆立在一旁,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。
孙悟空杨戬哪吒三人也是始终保持沉默,他们也不知道,探寻真相对于国王来说,亦或是对于整个乌鸡国来说,都不重要。
孙悟空跳将出来,拍了拍国王和王后,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:
“陛下,王后,你两个放心,日后若是见了太子,俺老孙自当竭力护他周全,教他早日回来与你两个团圆。”
国王王后闻言,皆对着悟空拜道:
“多谢上仙,多谢上仙。”
随后,国王便派人拿来通关文牒,还与玄奘,又叮嘱众人此去西天一路小心,说完这些,又回到寝宫内念经诵佛去了。
“走吧。”
玄奘最后望了一眼王宫,又看了一眼宝林禅寺,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,却又足够清晰。
乌鸡国再次下起了雨,几人的脚步也未停歇,一路西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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