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带着大慈恩寺的卷宗再次踏进公主府时，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。
“寺里的人都查遍了，火工、杂役、甚至挂单的行脚僧，没一个有疑点。那灰布衫男人的踪迹也断了，像是凭空蒸发了。”
萧琤正对着地图标记受害者最后出现的地点，闻言抬头：“寺里的沙弥呢？尤其是近年才剃度的。”
“沙弥？”晋王一愣，“都是些半大孩子，能有什么力气……”
正说着，晋阳从内室出来，手里拿着串刚开光的佛珠：“我前日和三皇姐去大慈恩寺还愿，倒是撞见个奇怪的沙弥。”
“哦？”晋王眼睛一亮，“怎么个奇怪法？”
“那沙弥看着二十出头，眉眼倒清秀，就是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。”晋阳回忆道，“我在偏殿歇脚时，见他捧着经书在廊下站着，可翻来覆去总停在同一页。后来风吹落了我的帕子，他捡起来递还时，我瞧见他手腕上有块新伤，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破的，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。”
萧琤与晋王对视一眼——暗红色粉末，与受害者指甲缝里的银朱粉末对上了！
“他叫什么？住在哪处禅房？”萧琤追问。
“听其他僧人喊他慧能，好像住在后院最偏的那间寮房。”晋阳道，“我当时只觉得他拘谨，没多想；可我每次走在前面时，总能觉得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。”
“所以，我就让人去打探他的背景以及他为何会剃度出家。”
晋王：“那打探出什么了吗？”
晋阳：“这个人，根本就不是自愿出家的；他原来是一个富商家的公子，因为屡次调戏良家妇女且屡教不改，就被其父勒令剃度出家，清净六根。”
晋王当即起身：“我这就带人去寺里！”
萧琤拉住他：“别打草惊蛇。那慧能既是被迫出家，心里定有怨气，说不定还藏着俗世的物件。我们夜里去查他的寮房。”
晋王：“那我先去布置，顺便和闫明通个气。”
……
三更时分，晋王带着侍卫潜入大慈恩寺后院。
慧能的寮房果然锁着，撬开房门一看，里面陈设简单，却在床板下搜出个木箱。
里面竟藏着胭脂水粉、女子耳环，还有几件绣得精致的香囊，正是前几位受害者丢失的物件！最底下压着的，还有半包银朱粉。
慧能被从禅房里揪出来时，还穿着僧衣，却面如死灰。
起初抵死不认，首到晋王拿出那些物证，他才瘫倒在地，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。
原来他本是长安城里的绸缎商之子，因过于贪恋女色而被古板迂腐的父亲强行送来出家，心里一首憋着怨气。
后来见来寺里上香的少女个个鲜活明媚，便起了邪念。
他借着送茶水、引路的由头，将落单的女眷诱到偏僻的竹林或废弃柴房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和离当天，权臣堵门书圆房 用掺了的茶水迷晕，再下毒手。
银朱粉是他偷偷从香客遗落的胭脂盒里刮来的，故意留在现场，想嫁祸给画舫或胭脂铺的人。
案子破了，枉死的亡灵能得到安息，长安城的百姓也终于能安睡。
慧能被行刑的第二日，晋王提着谢礼来谢晋阳，笑道：“皇妹这双眼睛，可比我们这些男人尖多了。谁能想到，披着袈裟的沙弥，心里竟藏着这等龌龊事。”
晋阳叹了口气：“心不甘情不愿地入了空门，又守不住清规，终究是害了别人，也毁了自己。”
萧琤在一旁添了句：“可见修行不在形式，在心。”
晋王刚从刑部交差，脸上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笑意，“今晚可得好好喝一杯，这案子总算结了！”
晋阳让厨房备了一桌酒菜，三人围坐一桌。
席间，晋王说起这几日的奔波，忽然话锋一转，像是想起什么趣事：“说起来，前几日去金玉阁挑首饰，还遇着个有意思的姑娘。”
萧琤正给晋阳夹菜，闻言抬了抬眼：“哦？怎么个有意思？”
“也说不上来。”晋王吃了口菜，含糊道，“就是看着挺文静，却总往我跟前凑，一会儿说这支簪子好看，一会儿说那支珠子圆，还特意跟我提什么西市的东珠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补充，“她身后跟着个中年妇人，看着像她母亲，还有个小丫鬟，一个劲给她使眼色，倒像是怕她惹事似的。”
晋阳和萧琤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。
“那姑娘长什么样？”晋阳状似随意地问。
“挺漂亮的，眼睛大大的，穿件水绿色的裙子，鬓边插着支点翠簪子。”晋王回忆着，“看着……约莫十六七岁？”
萧琤放下筷子，似笑非笑地看着晋王：“她跟你说这么多，你就没觉得奇怪？”
“奇怪什么？”晋王一脸茫然，“许是想给我推荐首饰？不过她眼光一般，挑的那几支都不如掌柜拿的好。”
晋阳忍不住笑出声。
这九哥，还真是块木头。
“后来呢？”萧琤追问。
“后来我让掌柜拿了支孔雀石的簪子，觉得不错就买了，付了钱就走了啊。”晋王挠挠头，“怎么了？这姑娘有问题？”
“问题倒是没有。”晋阳慢悠悠地喝茶，“只是那姑娘，是驸马府里一位远亲，性子……是有些活泼。”
萧琤看着晋王浑然不觉的模样，心里暗暗摇头。
苏宝珠费尽心机想引他注意，偏偏遇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，最后只落得个“眼光一般”的评价，说起来也是好笑。
晋王还在琢磨：“远亲？那下次见了倒要打个招呼。不过她娘看着挺紧张，像是怕我欺负她似的……”
晋阳听着，忍不住瞥了萧琤一眼，眼底带着笑意。
苏宝珠到底是运气好，还是运气差呢？
萧琤读懂了她的眼神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，示意她别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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