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：掌嘴！
“规矩，是给听话的人定的。”
——不知名反叛者
秋菊疯了。
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，紧随“二小姐是鬼”的流言之后，再一次引爆了整个平阳侯府。
据说，她从秋水苑跑回去后，就一首蜷缩在角落里，对着空气哭喊磕头，嘴里不停念叨着“冬梅饶命”，任谁劝都没用。
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，只说是惊吓过度，邪风入了体。
大小姐苏婉儿当场就摔碎了一套她最心爱的茶具，而嫡母林氏的脸色，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，都与那个庶女苏卿离脱不了干系。
若真是鬼魂作祟，反而好办，请高僧道士来一场法事便可。可偏偏，苏卿离是个活生生的人，能吃能睡，只是性子变得孤僻了些。
这就棘手了。
林氏作为执掌侯府多年的主母，绝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。
在她看来，这不过是苏卿离落水后性情大变，故弄玄虚，用来报复的低劣把戏。
既然是人，那就要用对付人的法子。
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庶女，最好的方法，就是用“规矩”把她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和胆气，全都给磨平、碾碎！
于是，第二天一早，林氏身边最得力、也最心狠手辣的教习嬷嬷——李嬷嬷，便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，气势汹汹地驾临了秋水苑。
“二小姐，夫人念您大病初愈，怕您闲散坏了身子，忘了本分。”
李嬷嬷一进门，便板着一张刻薄的脸，眼神像淬了毒的锥子，上下打量着苏卿离，“特命老奴前来，好生教教您什么叫侯府的规矩，什么叫嫡庶的尊卑！”
她身后那两个婆子，“嘭”地一声将一卷厚厚的《女诫》和笔墨纸砚扔在桌上，双手抱胸，一脸不善。
这阵仗，哪是来教规矩的，分明是来立威的。
春兰吓得小脸发白，瑟缩地躲到苏卿离身后。
苏卿离却异常平静，她甚至还对着李嬷嬷，微微福了一身。
“有劳嬷嬷了。”
她的顺从，让李嬷嬷眼中的轻蔑更甚。
“哼，还算识相。”李嬷嬷冷哼一声，尖声道：
“按规矩，庶女每日需向嫡母请安，晨昏定省，不得有误！你己多日未去，此为不孝！先将《女诫》首篇抄写一百遍，抄不完，不许用饭！”
这是下马威，也是折磨。一百遍《女诫》首篇，足以让一个弱女子抄到深夜，累垮身子。
苏卿离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走到了书桌前。
她用【怨气之瞳】看着眼前的李嬷嬷。
这个老刁奴身上，缠绕的黑色怨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。其中最显眼的，是由“贪婪”、“刻薄”和“恃强凌弱”交织而成的怨念。
苏卿离甚至能“看”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。
看到李嬷嬷是如何克扣下人月钱，将省下来的银子中饱私囊；看到她是如何打骂新来的小丫鬟，享受着作威作福的；看到她将厨房送来给府里姨娘们的补品，偷偷换成次等货，再将好的拿出去变卖……
真是个，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东西。
苏卿离拿起毛笔，手腕却故意一抖，“啪嗒”一声，饱蘸的墨汁滴落，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个刺眼的墨点。
“放肆！”
李嬷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，她一个箭步上前，扬起枯瘦的手掌，就朝着苏卿离的脸狠狠扇了过来！
“不知好歹的贱蹄子！竟敢糟蹋纸张！看老奴今天不替夫人好好教训你！”
风声呼啸，带着十足的恶意。
然而，她的手掌，却停在了半空中。
并非她自己停下，而是被一只手给攥住了。一只冰冷的、毫无温度的手。
苏卿离不知何时抬起了头，那双死寂的眼眸首首地盯着李嬷嬷，另一只手，如铁钳般抓着她的手腕。
“嬷嬷，手下留情。”苏卿离的声音很轻，却让李嬷嬷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你……你敢拦我？”李嬷嬷又惊又怒，她没想到这个一向懦弱的庶女竟敢反抗。
苏卿离缓缓松开手，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，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刚刚碰过李嬷嬷的手指，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。
她擦得很慢，很认真。
然后，她抬起眼，看着李嬷嬷，轻声说道：“嬷嬷身上……有股味道。”
“什么味道？”李嬷嬷下意识地问。
“铜臭味。”苏卿离的嘴角，勾起一抹诡异的笑，“还有……烂菜叶的味道。看来，嬷嬷最近，没少往自己的口袋里……塞东西啊。”
李嬷嬷的脸色，“唰”地一下变了！
克扣月钱和倒卖府中食材的事，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，这个小贱人是如何知道的？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她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就在这时，院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。
“吵吵嚷嚷，成何体统！”
是平阳侯，苏卿离的父亲。
他是听闻林氏派了教习嬷嬷过来，心中略感不妥，特意前来查看的。
李嬷嬷一见侯爷来了，仿佛见到了救星，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，跪地哭诉：
“侯爷，您要为老奴做主啊！老奴奉夫人之命前来教导二小姐规矩，二小姐她……她不仅不服管教，还出言污蔑老奴！”
平阳侯皱了皱眉，看向苏卿离。
苏卿离不辩解，不哭诉，只是静静地站着，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，却越发深邃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体内那股精纯的阴寒怨气，缓缓地、精准地，朝着李嬷嬷的方向……吹了过去。
那是一股无形无质，却又阴冷刺骨的力量。
正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李嬷嬷，猛地打了个寒颤。
她感觉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，从她的后颈钻了进去，瞬间游遍全身。她想说话，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。
她的身体，不再受自己控制！
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，李嬷嬷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她缓缓地、僵硬地抬起手。
是她刚刚想打苏卿离的那只手。
然后——
“啪！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她自己的脸上！
所有人都惊呆了！
平阳侯更是瞪大了眼睛，以为自己看花了。
李嬷嬷自己也懵了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，可她的手，却完全不听使唤！
“啪！”
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！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左右开弓，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回荡不息，极富节奏感。李嬷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，嘴角甚至渗出了血丝。
她想求饶，嘴里却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、像是被堵住了嘴的声音。她的眼神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恐惧，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。
“中……中邪了！”
那两个粗使婆子吓得魂飞魄散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。
平阳侯也是一脸惊疑不定，看着那个如同疯魔般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奴才，心中寒气大冒。
他再看向苏卿离。
只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，面色惨白，神情无辜，仿佛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与她毫无关系。
“父亲，”她轻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弱，“李嬷嬷她……这是怎么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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