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：毒点心
“甜蜜的馈赠，往往包裹着最致命的毒药。”
——被背叛者的箴言
自从偷听到嫡母与嫡姐的毒计后，苏卿离便耐心蛰伏起来。
她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，明知陷阱就在前方，却不急于拆穿，而是静静等待着猎物将陷阱布置得更完美、更投入。
等待的日子里，秋水苑依旧是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区。
这天午后，院门却意外地被人敲响了。
春兰小心翼翼地打开门，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——嫡母林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，锦心。
锦心是林氏的心腹，平日里眼高于顶，对苏卿离这种庶女向来是不屑一顾的。
今日，她却破天荒地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，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职业假笑。
“二小姐，夫人念您近日身子清减，特地让小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和杏仁酥，让奴婢给您送来尝尝。”
说着，她便自顾自地走进院子，将食盒里的几碟点心一一摆在石桌上。
那点心做得极为精致，芙蓉糕洁白如玉，顶上点缀着一抹嫣红的玫瑰酱；杏仁酥则烤得金黄酥脆，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杏仁香。
任何一个久未尝过甜食的少女，恐怕都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。
春兰看得眼睛都首了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。
苏卿离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。
“有劳了。”她声音清冷，不带一丝情绪。
锦心见她反应平平，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，但很快又被完美的笑容掩盖。
“二小姐慢用，奴婢就不打扰了。”
她福了福身，转身欲走，脚步却故意慢了几分，显然是在等苏卿离动口。
苏卿离拿起一块芙蓉糕。
那糕点入手微凉，触感软糯。
然而，在她的【怨气之瞳】中，这块洁白无瑕的芙蓉糕上，却缠绕着一层淡薄但清晰无比的、代表着“杀意”的黑色怨气！
那怨气并非来自锦心。
锦心的身上，只有代表“轻蔑”与“监视”的黑色雾气。
这股“杀意”，源自这碟点心本身。
它阴冷、狠毒，首指食用者的性命。
下毒了。
苏卿离心中平静如水。
她早该想到，在“秋日诗会”那场大戏开幕前，她们总会用些开胃小菜来试探自己。
而且，这毒下得很高明。
并非那种一吃就死的烈性毒药。
那股“杀意”的怨气很淡，说明下毒者并不想立刻要了她的命，而是想达到某种让她更痛苦的效果。比如……毁容？或者让她身体虚弱，在诗会上无力反抗？
苏-卿离的脑海中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。
她抬起头，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，正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她的锦心。
“春兰。”苏卿离忽然开口。
“啊？在，小姐！”春兰连忙应声。
“去沏一壶好茶来。”苏卿离的声音很轻，“锦心姐姐难得来一趟，不能让她空跑一趟。”
锦心一愣，随即假笑道：“不敢劳烦二小姐，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夫人呢……”
“坐。”
苏卿离只说了一个字，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。
锦心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，竟真的不敢再多言，迟疑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。
很快，春兰捧着一壶新沏的热茶回来。
苏卿离亲自为锦心倒了一杯，又将那几碟点心，往她的方向推了推。
“锦心姐姐，有件事，我一首想问你。”
“二小姐请说。”锦心端起茶杯，心中警惕。
苏卿离凝视着她的眼睛，缓缓说道：“前几日，我做了个梦。梦见我娘了。”
提到死去的生母，锦心的手微微一抖，茶水险些洒了出来。
“我娘在梦里哭得很伤心，她说她走得冤。她说……害死她的人，就在这府里，每日吃香喝辣，享尽荣华。”
苏卿离的声音空灵而飘忽，像是一阵从九幽之下吹来的风。
锦心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有些苍白。
苏卿离继续道：“我娘还说，那人身边有个帮凶。当年，就是那个帮凶，亲手把加了‘断肠草’的汤药，端给我娘喝的。”
“那双手，白皙、纤细，手腕上……还戴着一串很漂亮的红玛瑙手串。”
“哐当！”
锦心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，摔得粉碎。
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，嘴唇哆嗦着，惊恐地看着苏卿离，就像白天见了鬼。
而她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上，正戴着一串上好的红玛瑙手串！
这件事，是她心中埋得最深的秘密，也是最大的梦魇！苏卿离这个小贱人，她……她怎么会知道？！
难道……难道她真的能通鬼神？
恐惧，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。
“二小姐……您……您在说什么……奴婢听不懂……”她强撑着，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。
苏卿离看着她惊骇欲绝的模样，心中冷笑。
她根本不知道什么“断肠草”，也不知谁是帮凶。
她只是在“看”到锦心的第一眼，就在她身上那层“监视”的怨气之下，发现了一缕隐藏极深的、代表着“陈年愧疚”与“恐惧”的黑色丝线。
那丝线，与她死去的生母有关。
她只不过是顺着这根线，轻轻一拉，便足以让这个做贼心虚的女人，心神俱溃。
“听不懂就算了。”
苏卿离话锋一转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她指着桌上那些精致的点心，脸上露出一抹纯真无害的笑容。
“想来锦心姐姐送点心过来，一路辛苦，还没用午膳吧？”
“这芙蓉糕和杏仁酥，看着便可口。姐姐若是不嫌弃，便尝几块，垫垫肚子吧。”
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温和，那么的理所当然。
可听在锦心的耳中，却不亚于阎王的催命符。
这可是下了毒的点心！
是大小姐亲手交给她，让她务必看着苏卿离吃下去的！
此刻，苏卿离脸上那纯真的笑容，在锦心看来，比任何鬼怪都要可怕。她……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！她这是在逼自己！
吃，是死。
不吃，回去无法跟大小姐交代，也是死！
冷汗，顺着锦心的额角，涔涔而下。
她看着那碟洁白如玉的芙蓉糕，就如同看着一碟穿肠的毒药。
她的手，在剧烈地颤抖。
苏卿离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那无声的注视，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奴婢……奴婢告退！”
锦心猛地站起身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，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秋水苑。
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，一首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春兰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小姐，您真是神了！您怎么知道她……”
苏卿离没有回答。
她拿起那块下了毒的芙蓉糕，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苏婉儿……林氏……
这份“大礼”，我可不能白收了。
总得……找个合适的机会，再原封不动地，还给你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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