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破月从老夫人那儿出来,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纸条,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。她一边走一边想,这诗会要来了,自己可得好好露一手,不能让柳氏母女小瞧了去。
春桃在后头跟着,边走边嘀咕:“小姐,那诗会您真要去啊?听说云惜月都准备了好几天呢。”
“她准备她的,我有我的。”云破月嘴角一翘,“不就是吟个诗么,谁不会?”
“可您平时最不爱写这些酸溜溜的东西……”
“所以这次我换个花样。”她晃了晃手里的纸条,“你猜我写了啥?”
春桃凑近一看,差点笑出声:“《论侯府后宅之‘趣味’》?这名字听着就不正经。”
“就要这种不一样的效果!” 她眯眼一笑,“我要让她们知道,什么叫才情不在辞藻,而在人心。”
——
诗会在京中最负盛名的贵女李家举行,设在园中水榭,三面环水,清风徐来,好不雅致。云破月到了时,里头己坐了不少人,穿红戴绿的,像开了一池子花。
她刚踏进门槛,就听见有人轻声议论:
“哎,你看,是镇国侯府那位嫡小姐来了。”
“听说她性子跳脱得很,跟个猴儿似的。”
“嘘,小点声,当心得罪了她。”
云破月也不恼,笑盈盈地往里走,目光扫过人群,果然看见云惜月坐在主位旁,一身素色罗裙,低眉顺眼,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。
她心中暗笑:装吧,看你能装到几时。
“姐姐总算来了。”云惜月抬头一笑,语气温柔,“大家都等着听你的大作呢。”
“哦?”云破月挑眉,“那你先念的?”
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,“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。”
“那我可得好好听听。”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,朝主持今日诗会的李家大小姐李婉儿眨眨眼,“李姐姐,我能不能最后一个念?”
李婉儿愣了下,随即笑着应允:“行,随你。”
云惜月脸色微变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
——
接下来的诗会上,众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,或吟咏春风秋月,或抒发离愁别绪,字字珠玑,听得人连连称妙。
轮到云惜月时,她站起身,略施粉黛的脸庞透着几分柔弱,声音更是如清泉般温润:
“碧瓦浮云影,朱栏锁暮烟。
玉炉香未冷,燕语诉流年。”
众人一听,纷纷鼓掌叫好。
“好一句‘燕语诉流年’,真是凄美动人。”
“到底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姑娘。”
“难怪柳夫人常说她才是侯府真正的明珠。”
云惜月低头浅笑,眼角似有泪光,楚楚可怜。
李婉儿也赞道:“果然是佳作,不知云姐姐打算念什么?”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破月身上。
她慢悠悠站起来,手里拿着那张纸条,冲着众人一笑:“我嘛,没准备那些七言八句的,写了个小文章,讲讲我们侯府后院的日常趣事。”
这话一出,满堂哗然。
“不是说好诗会吗?怎么还说起闲话来了?”
“这……不太合规矩吧?”
“云小姐莫非是怕比不过云妹妹,故意岔开话题?”
李婉儿皱眉:“云姐姐,今日乃文人雅集,若无诗词,恐难服众。”
云破月却不慌不忙,将纸条展开,朗声道:“诸位且听我说几句,若觉得无趣,再换诗词也不迟。”
她说罢便开始读:
“话说这侯府后宅,虽不大,却热闹非凡。每日晨起,总有婆子在廊下骂猫,说是偷了灶上的腊肉;午后又有丫鬟在井边洗帕,边洗边哭,说自家哥哥被卖去了北疆;晚间还有人在假山后头烧纸钱,嘴里念叨着‘冤有头债有主’……”
她边念边模仿婆子说话的腔调,说得惟妙惟肖,惹得几个贵女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“更有趣的是,某位继母娘娘总爱赏我些花色老气的布料,说是让我学学持家之道。我心想,我若真学会了,怕是连自己都嫁不出去咯。”
这话一出,全场哄笑。
云惜月脸色铁青,咬牙切齿。
柳氏也在席间,听得浑身发僵,却不好发作,只能强撑着脸面上的笑容。
李婉儿忍俊不禁,摆摆手:“好了好了,你这篇倒也有趣,只是……这算是诗会吗?”
“当然算!”她一本正经地说,“我这是以文代诗,既描景又写人,既有讽喻又有自嘲,岂不比那些空洞的‘月落乌啼霜满天’更有意思?”
“可你这……哪一句能入诗谱?”
“句句属实。”她眼睛一眨不眨,“你们谁敢说侯府后宅不是如此?”
此话一出,众人心中顿时泛起涟漪。
几个与云破月交好的贵女低声议论起来:
“她这话倒是实情。”
“侯府那边的事,咱们也不是没听说过。”
“看来这位嫡小姐,倒是个有胆量的。”
李婉儿见气氛有些微妙,赶紧打圆场:“既然大家都喜欢,那我们就当听了个趣闻罢。不过,还是要请云姐姐即兴作一首诗,才算完整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她爽快答应,提笔蘸墨,在纸上飞快写下:
侯府女儿多娇羞,
绣花针下藏钩斗;
昨日送帕今赠扇,
不如我来唱首歌。
写罢,她将纸一折,哼起了小曲:
“绣房门前一朵花,花开时节不见她。
偷偷抹粉装病态,背后插刀笑哈哈。”
她唱得欢快,节奏明快,脸上笑意盈盈,眼神却首勾勾地盯着云惜月。
后者脸色由青转白,由白转红,最后干脆低下头,不敢再抬起来。
——
诗会至此,己然喧宾夺主。
原本属于云惜月的风光,全被云破月抢了去。而她本人,反倒成了众人眼中那个“表里不一”的笑话。
柳氏坐不住了,借着更衣的借口匆匆离席。
云破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嘴角微微上扬,心里却并不轻松。
她知道,这只是个开始。
她今天赢了,但这场宅斗,远没到结束的时候。
——
散场后,李婉儿拉住她手腕,意味深长地道:“你这文章,写得好。”
“谢谢夸奖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你说的那句‘绣花针下藏钩斗’,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?”
云破月心头一动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不过是形容她们表面贤淑,实则心机罢了。”
李婉儿点点头,却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,才转身离开。
云破月走在归府的路上,脚步轻快,心情却沉甸甸的。
她摸出袖袋里的那张泛黄纸条,轻轻展开。
“破月周岁所赐。”
母亲的字迹依旧清晰,一如当年。
她喃喃自语:“娘,我会保护好你的东西,也会保护好我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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