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破月躺在廊下的竹榻上，一边晒太阳一边撸猫。那猫在她怀里打滚，肚皮朝天，西脚乱蹬。
“你这懒东西。”她笑着挠它下巴，“整天就知道吃和睡。”
春桃端着茶盘过来，轻声道：“小姐，刘妈妈刚才去正院了。”
云破月手指一顿，猫翻了个身，不满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“又去正院？”她眯起眼，“上次是送药，这次呢？”
春桃压低声音：“我听厨房的小丫头说，好像是柳氏要给老爷进言什么事儿。”
“哦？”她坐起身来，把猫放到一旁的软垫上，“走，咱们去听听。”
春桃一愣：“现在就去？”
“拖不得。”她边走边道，“她要是真打算拿我做筏子，咱得抢个先机。”
两人绕到正院后墙，果然见刘妈妈己经进了议事厅，门缝里传来低语声。
只见柳氏正坐在云苍身边，手里捏着一杯茶，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。
“老爷，妾身也是为破月着想。如今京中各家都在议亲，若她再这般任性下去，怕是要被人笑话。”
云苍皱眉：“你是说她最近的事儿？”
“不止呢。”柳氏叹气，“前几日诗会上，她竟唱起了小曲儿，连贵女们都笑得前仰后合。您说，这样的举动，哪家公子能看得上？”
云破月站在窗外，听得心头火起。
“好啊，合着我是没人要的货色，得她替我操心了？”
她正想再靠近些，却见春桃忽然“哎呀”一声，端着的茶盏差点洒出来。
“小心点！”她低声斥道。
“不是我……是刘妈妈出来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只见刘妈妈果真从议事厅走出，左右张望了一番，便朝侧门去了。
“快！”云破月拉着春桃闪到窗边，透过窗纸缝隙往里看。
柳氏向云苍提及云破月议亲之事，推荐自己娘家侄儿，云苍表示要问问云破月意见，柳氏劝说由他做主，最后提议让表少爷进京来府上做客，云苍点头同意。
云破月心头一震，险些咬住舌头。
“好啊，你们这是要给我安排一个不成器的表哥当夫婿？”
她正欲冲进去理论，却被春桃拉住：“小姐别急，听她还说什么。”
云破月深吸一口气，转身便走。
——
晚饭时，她特意换了一身素净衣裳，打扮得端端正正，坐在饭桌前。
云苍见她难得安静，还道：“今儿怎么这么乖？”
她夹了一口菜，慢悠悠地道：“爹，我想跟您说件事。”
“嗯？”
“沈砚辞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他是不是常来咱们府上？”
云苍一愣：“你怎么突然提起他？”
“我就是好奇。”她低头扒饭，“听说他文章写得好，人也规矩，不像有些人只会背地里捣鬼。”
柳氏脸色微变，手中筷子轻轻一颤。
“你这孩子，怎么说话呢？”她勉强笑了笑，“沈家是不错，可人家对你未必有意。”
“有没有意，得人家说了才算。”她抬头看向云苍，“爹，您觉得沈公子如何？”
云苍皱眉：“他人品倒是不错，就是太拘谨了些。”
“拘谨好啊。”她笑嘻嘻地道，“这样的人，最靠得住。”
柳氏干咳两声：“破月，这种事情，还是得慎重些。”
“怎么？”她挑眉，“继母娘娘是觉得我不配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柳氏勉强一笑，“只是沈家门第高，未必愿意与我们结亲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来提呗。”她夹起一块鱼肉，“反正我也不急，慢慢等。”
云苍看着她，神色复杂。
“你这丫头，心思还挺多。”
“这不是随爹嘛。”她眨眨眼，“您当年娶我娘的时候，不也是费了不少功夫？”
这话一出，满堂皆静。
柳氏脸色一阵青白，云苍也沉默下来。
饭局草草收场，云破月回了房。
夜里，她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春桃轻声道：“小姐，您今日那么说，不怕老爷误会？”
“误会什么？”她哼了一声，“我说的是实话。沈砚辞确实常来咱们府上，也确实帮过我几次。我要是真喜欢他，别人还能拦着？”
“可……他好像没那个意思。”
“没意思更好。”她眯起眼，“至少能让柳氏摸不着头脑。”
“那万一老爷真动了念头，要请老夫人牵线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更妙了。”她嘴角微扬，“我可没说非得嫁他，只是让柳氏以为我会嫁他。她越以为我中意沈砚辞，就越不会打别的主意。”
春桃恍然大悟：“原来如此！”
“嘘——”她竖起一根手指，“别让别人知道。”
“是。”
夜风从窗外吹进来，卷起帘角。
云破月望着帐顶，喃喃自语：“柳氏，你想玩，我就陪你玩到底。”
翌日清晨，她练字时故意写了一整张“沈砚辞”，又在角落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鸳鸯香囊，挂在床头。
中午吃饭时，她当着柳氏的面，故意问春桃：“你说，我这香囊绣得怎么样？”
春桃会意，笑道：“小姐绣得可用心了，一看就是花了好多心思。”
柳氏目光扫过那香囊，眉头微微一皱。
“破月，你这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。”她低头吃饭，“就是随便绣着玩的。”
柳氏没再说话，但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探究。
饭后，她又故意在书房门口徘徊，被路过的沈砚辞撞见。
“又在这儿晃悠？”他问。
“我在等你。”她笑盈盈地道，“我爹说，要请你来家里做客。”
“做什么？”
“他说想跟你聊聊。”她眨眨眼，“说不定，还能谈谈婚事呢。”
沈砚辞脚步一顿，眉头皱得更紧。
“你胡说什么？”
“我可没胡说。”她凑近了些，“我爹都答应了。”
他盯着她看了半晌，忽然道：“你又在打什么主意？”
她笑而不语。
“你最好别乱来。”他语气严肃，“有些事情，不是你能掌控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点头，“但我可以试试。”
说完，转身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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