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破月和春桃顺着回廊前行，夜风吹来，吹起她鬓边的碎发。 春桃紧跟着她，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：“小姐，您方才那番话可真够呛人的，我听着都替二小姐害臊。”
“害臊？”云破月轻笑一声，“她要是会害臊，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。”
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清脆作响。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紧接着是几声低语。
“快去偏厅看看，侯爷说要查清楚！”
“老夫人那边也派人过去了……”
云破月脚步一顿，回头一看，果然是几名婆子正匆匆往偏厅方向赶去。她眯了眯眼，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看来戏还没散呢。”她低声对春桃道。
“小姐，咱们还要回去？”
“当然。”她转身就走，“好戏才刚开始，怎么能错过。”
宴席上气氛凝重，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，没人敢大声说话。云惜月仍跪在地上，脸色苍白，嘴唇紧抿，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。
沈砚辞站在角落里，手中仍握着那只荷包，目光却落在主位上的云苍身上。他己将证据交到了侯爷手中，只等一个时机。
果然，不多时，几名婆子捧着帕子、账册、荷包等物鱼贯而入，恭敬地呈到老夫人面前。
老夫人接过物品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，“这帕子上的桃花纹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怎么像是柳氏身边嬷嬷惯用的香囊样式？”
柳氏脸色一变，忙道：“母亲多心了，府中绣娘众多，谁能记得住每针每线是谁绣的？”
“是啊。”老夫人点点头，却没有再深究，而是将帕子递给身边的丫鬟，“送去给侯爷看看。”
与此同时，另一名婆子也拿着账册递给了云苍。
“这是厨房最近的采买记录。”她禀报道，“其中有一笔药材购买，是二小姐房里的婢女签的字。”
云苍翻开账册，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，忽然停在某一页。
“你解释一下。”他沉声道。
云惜月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又强撑镇定：“父亲，这……这可能是有人伪造的，女儿不知情。”
“伪造？”云苍冷笑一声，“那你袖子里的药包又是怎么回事？还有刚才桂花酥里挑出来的残渣，你也说是巧合？”
“我……”云惜月张口结舌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这时，云破月和春桃也走了进来。
“哟，看样子我来得正是时候。”她笑盈盈地走到桌前，从袖中取出一张纸，“这是我让人誊抄下来的清单，上面写着这些天二小姐房里常用的药材名称——你们猜猜，和刚才在桂花酥里发现的是不是一模一样？”
此言一出，众人哗然。
“这……这也太巧了吧！”有宾客低声惊呼。
“可不是嘛，哪有这么多巧合。”
云破月把清单摊开，指指点点：“比如这个‘龙胆草’，听说是用来安神的，但若用量过大，反而会导致头晕目眩，甚至神志不清。而我们刚才那位贵女姐姐袖口沾到的颜色，也正好和这龙胆草煮出来的一样。”
她抬头看向云苍，笑容依旧甜美：“父亲，您说是不是很有趣？”
云苍脸色铁青，拳头紧紧攥住，指节泛白。
“你还有什么话说？”他怒声喝问。
云惜月浑身一颤，咬紧牙关，眼中含泪：“父亲……我真的没有想害姐姐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？”云破月接话，语气轻松，“只是不想再当个被踩在脚下的庶女？”
“……”
“可你想过没有，就算你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，名声受损，你能得到什么？我的嫡女身份不会变，你的庶女出身也不会变。你这样不择手段，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。”
她说完，轻轻拍了拍手，春桃立刻上前，将那块染色布片放在桌上。
“这是刚才姐姐袖口擦过的，上面残留的糖粉味儿，是不是和那个药包上的梅花香混在一起，特别甜腻？”
这一下，连原本还在犹豫的老夫人都变了脸色。
“真是……太过分了。”她喃喃道。
“是啊。”云破月叹口气，“我也觉得过分。”
云苍终于忍无可忍，猛地一拍桌子：“孽障！竟敢在侯府设局陷害嫡姐，你可知罪！”
“父亲……”云惜月声音哽咽，眼泪瞬间涌出。
“别叫我父亲！”云苍怒吼，“你母女二人，狼狈为奸，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种事！今日若非沈公子及时出手，怕是要毁了我侯府的名声！”
“侯爷息怒。”柳氏连忙跪下，泣不成声，“惜月年幼无知，一时糊涂，求您饶她这一次吧！”
“你闭嘴！”云苍冷冷打断她，“你教的好女儿，你还敢在这儿演戏？”
柳氏身子一僵，不敢再开口。
“来人！”云苍厉声下令，“将云惜月关进柴房，三个月不得出门！至于你——”他看向柳氏，眼神冰冷，“这几日好好反省，若再让我发现你母女二人暗中勾结，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！”
“侯爷……”柳氏伏在地上，哭得凄惨。
“退下！”云苍一挥袖，不再看她一眼。
两名婆子上前，将云惜月架了起来，拖着往外走。她挣扎了一下，却被死死按住，只能带着哭腔喊道：“姐姐……你不配做嫡长女！你根本不配！”
云破月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，笑意未减。
“我配不配，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
她转头看向云苍，语气柔和了些：“父亲，这件事总算水落石出了，您也别太生气，伤身。”
云苍看了她一眼，神色复杂。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他叹了口气，“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。”
“这不是因为您太容易被骗嘛。”她眨眨眼，“不过放心，以后我会更努力让您省心的。”
云苍一愣，随即摇头苦笑：“你这张嘴，倒是越来越能说了。”
宴会厅内，宾客们早己陆续散去，只剩几位亲近之人还未离开。
沈砚辞站在一旁，默默看着这一切，首到听见云破月的声音。
“沈公子。”她走过来，笑着道，“今天多亏了你，不然光凭我一个人，还真不容易揭穿她们。”
沈砚辞抬眸，淡淡一笑：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她歪头看他，“可我觉得你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，不然怎么会刚好出现在屏风后面？”
沈砚辞没有否认，只是轻声道：“有些事情，总要有人去做。”
“嗯。”她点头，“我喜欢聪明的人。”
他说：“我也喜欢聪明的人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，空气中仿佛多了几分暖意。
远处，云苍看着他们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“这丫头……终究还是长大了。”他低声自语，随手拿起一块玉佩，在掌心片刻后，丢进了炭盆。
玉佩落入火中，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噼啪”。
火星西溅，映红了他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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