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正因为露了破绽，才要引蛇出洞。"顾明薇抽回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玉牌，那是暗卫的召集令。
"我在巷口撒香粉，你让阿满带两个人在茶楼守着，等香雾一起就动手。"
沈砚的喉结动了动，终是松开手，烛火映得他眼底暗红："若有半分差池......"
"不会。"顾明薇转身时，裙角的破洞扫过青砖。
西市巷口的青石板泛着湿意，顾明薇故意走得慢些。
她数着第三块缺角的砖，袖中香粉顺着指缝漏下去，在墙根积成浅黄的线。
拐角处传来脚步声，顾明薇猛地顿住，假装被石子绊了，踉跄着扶住墙。
"动手！"
话音未落，三个蒙脸人从巷尾扑来。
顾明薇早把香粉攥在掌心，转身时抬手一扬，浅黄粉末裹着风扑向三人面门。
她见过相府护院打斗，也见过侯府暗卫出刀，可这最后一人的停顿太利落，像是早有防备。
顾明薇后退两步，正撞进墙根的香粉线里，粉末被带起，在两人之间腾起薄雾。
"白眉？"顾明薇突然开口。
那人猛地抬头。
月光从瓦缝漏下来，正照在他眉骨，那里有道淡白的疤痕。
他的手摸向腰间，却在碰到香雾的瞬间剧烈咳嗽，指缝里泄出半片绣着金线的衣角。
顾明薇眼疾手快，抓起一把香粉拍在他衣襟上。
粉末沾着金线，在夜色里泛着暗芒。
白眉终于动了，刀光劈来的刹那，她侧身滚进巷边的菜筐，听见身后传来阿满的吆喝："抓住了！"
等顾明薇从菜筐里爬起来时，巷口只剩白眉挣扎的身影被按在地上。
沈砚的暗卫不知何时到了，玄色劲装裹着寒气，为首的捏着白眉衣襟上的香粉，冲她点头："夫人好手段。"
顾明薇拍了拍裙上的菜叶，目光落在白眉腰间的玉佩上。
她攥紧袖中残留的香粉，对暗卫道："劳烦把这香粉留些，其余的......"
"送东宫。"沈砚的声音从巷口传来。
他披着月白大氅，发间玉冠在月光下泛冷，"让他们知道，侯府的人，不是谁都能动的。"
白眉被拖走时，顾明薇瞥见他眼底的慌乱。
她摸出帕子擦手，帕角沾着方才拍在他衣襟上的香粉，指尖轻轻捻了捻，这是追踪的记号。
回到侯府时，顾明薇的手还在抖。
她把自己关在偏厅，借着烛火重新看母亲的信。
信笺边缘有些霉斑，却清晰写着："毒王昔年在定北侯府当差，后被东宫以重金收买......"
毒王。
她听过这个名字，是江湖上有名的用毒高手，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。
母亲当年查的通敌案，竟和东宫有关？
"夫人。"阿满捧着药箱进来，"沈大人说您掌心擦伤要上药。暗卫追着白眉到了东宫偏院，那处院子最近总有人抬着药罐进出。"
顾明薇心头一跳。
她望着案上的信，突然想起今日在东宫当差的表舅母曾提过，近日要采买一批沉水香。
顾明薇把药箱推给阿满："明日替我备份礼，我要去东宫找表舅母说香料的事。"
第二日辰时，顾明薇带着两盒新制的茉莉膏进了东宫。
表舅母在香料库当值，见了她忙笑："二姑娘来得巧，前日库房进了批沉水香，正愁辨不出好坏。"
香料库的檀香混着松烟味。
顾明薇捏着香块仔细看，余光扫过最里层的檀木柜。
柜角有道极浅的划痕，和母亲信里提到的"香柜第三层夹层"分毫不差。
顾明薇借弯腰捡香灰的机会，指尖按在划痕处，"咔"的一声，夹层弹开。
里面躺着本旧医案，封皮写着"毒理杂记"。
顾明薇翻到最后一页，手突然发抖。
上面记着："庚午年三月，顾氏女子中假死丹，症状：唇青、脉微、身冷如冰，三日后可醒......"
和母亲当年"暴毙"的情形一模一样！
顾明薇攥紧医案，刚要收进袖中，身后传来冷风。
"顾二小姐好雅兴。"
顾明薇转身时，他己堵住门，腰间的刀泛着冷光："沈夫人不在侯府守着病秧子，倒跑到东宫翻旧账？"
顾明薇后退两步，背抵着香柜。
"你以为沈砚能护你多久？"白眉一步步逼近，刀光划过她耳畔的珠钗，"萧大人要的东西，谁也......"
顾明薇猛地拔下银簪，香丸撞在地上，腾起淡青色的雾。
白眉的刀劈空时，她己贴着墙根溜到门口。
她回头看了眼，香雾里只看得见他模糊的轮廓，便高声道："我己知你是谁。"
话音未落，她冲进走廊。
身后传来白眉的怒吼："追！"
可等东宫的守卫赶来时，走廊里只剩满地香灰，和半片染着夜露香的裙角。
白眉站在香料库门口，盯着地上的香灰。
他扯下衣襟上的金线，那里还沾着顾明薇昨日撒的香粉。
原来她早有准备。
白眉摸出怀中的信鸽，指尖微微发颤："她知道了，必须立刻通知萧大人。"
此时的侯府正厅，沈砚捏着阿满送来的夜露香残粉。
他对着光看了看，残粉里混着极细的金箔，那是顾明薇特意加的标记。
沈砚把香粉递给暗卫："送太医署，让他们查查这香的配方。"
暗卫领命退下时，沈砚望向窗外渐起的暮色。
侯府正厅的烛火噼啪作响，沈砚捏着暗卫刚呈上来的瓷瓶，瓶中盛着太医署连夜分析出的夜露香残粉。
他指尖着瓶口，目光扫过案头新送的密报。
"陆太医今日未入太医院，午后往城南香料铺去了三趟"。
"夫人到。"
话音未落，顾明薇己掀帘进来，月白衫子上还沾着星点香灰，是方才从东宫回来时蹭的。
她扫了眼沈砚手中的瓷瓶，唇角勾起半分冷意："太医署的结果如何？"
"残粉里的金箔，与陆太医今日晨间替太后请平安脉时，衣角蹭到的香粉成分一致。"
沈砚将瓷瓶推过去，烛火映得他眼尾泛红，"小月方才在他值房外拾到半片香灰，混着龙涎底韵。和你制的夜露香，同出一炉。"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S15J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