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娘子攥紧小瓶，指节发白："夫人放心，我每日寅时准来洒。"
第三日卯时，顾明薇裹着斗篷站在偏院石阶前。
晨霜未消，青石板上几点淡青痕迹格外醒目。
是西寸长的靴印，前掌深，后掌浅，分明是常走夜路的人。
顾明薇取出随身携带的桑皮纸，用蜜蜡拓下印子，袖中帕子被手汗浸得透湿。
"夫人。"墨影从廊角转出来时，玄色斗篷还沾着晨露，"这鞋印是前岁兵部张副将的亲兵，上月被打发到宋侧妃兄长府上当护院。"
顾明薇望着帕子上的淡青印记，嘴角勾起半分冷笑。
宋侧妃的兄长宋平在兵部当副将，去年秋猎时曾因私调兵丁被沈砚参过一本。
这是要借刀杀人啊。
为了引出背后之人，曾经被赶出家门的宋侧妃如今又回到了侯府。
"三日后是宋侧妃生辰。"顾明薇将帕子叠好收进妆匣，"你去厨房说，我要亲自调一盏'忘忧茶'。"
宋侧妃的生辰宴设在听雪阁。
顾明薇捧着青瓷茶盏进来时，满室脂粉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。
宋侧妃斜倚在软榻上，见她过来，指甲深深掐进锦被："你倒有心。"
顾明薇将茶盏递过去，指尖擦过宋侧妃手背，"这茶里加了桂花蜜，最是润喉。"
茶盏递到唇边时，宋侧妃忽然顿住。
她嗅得出这茶里混着熟悉的甜香，是前日刘妈妈送来的"安神散"。
宋侧妃盯着顾明薇含笑的眼，到底端起来饮了半盏。
三盏茶水下肚，宋侧妃的脸渐渐泛红。
她抓着顾明薇的袖子，声音发黏："妹妹可知......我兄长说，只要再拖些时日......沈世子那药......必死无疑......"
顾明薇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她按住宋侧妃的手，笑得更柔："姐姐醉了，可是累着了？"
"累什么......"宋侧妃歪在顾明薇肩上，"那药是我让李嬷嬷下的......每月初一、十五......沈砚那病秧子......怎么可能撑过今冬......"
顾明薇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她示意丫鬟扶宋侧妃回房，转身时袖中密折己被冷汗浸透。
当夜，松月阁的烛火亮到三更。
顾明薇将拓印的鞋印、宋侧妃的醉话笔录，还有李嬷嬷从前经手的药账一一码齐。
沈砚站在窗前，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"墨影，带二十个暗卫，去宋副将府。"
第二日卯初，宋侧妃正对着铜镜描眉，听雪阁的门被"砰"地撞开。
两个带刀侍卫跨进来，为首的亮出腰牌："奉世子令，宋侧妃私通外臣，着即拘去慎刑司。"
宋侧妃的螺子黛"啪"地摔在地上，染脏了半幅裙角。
她扑过去要抓顾明薇的袖子，却被侍卫牢牢按住："顾明薇！你敢......"
"姐姐慎言，"顾明薇退后半步，望着她扭曲的脸，"这侯府的规矩，姐姐比我清楚。"
晨光透过花窗洒在廊下，顾明薇望着宋侧妃被拖走的背影，指尖轻轻抚过廊柱上的梅枝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替嫁娇娘：首辅大人心尖宠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昨夜沈砚说，那护卫招了，宋平买通他要在腊八夜刺杀。
可她更在意宋侧妃那句"每月初一、十五"的药。
"阿福，"顾明薇转身对丫鬟道，"去库房取钥匙，我要亲自查查宋侧妃的妆奁。"
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响，顾明薇望着听雪阁紧闭的门，唇畔笑意渐深。
晨光透过湘妃竹帘斜斜切进宋侧妃的听雪阁时，顾明薇正站在妆台前。
阿福捧着铜钥匙的手还在抖，这串钥匙本是宋侧妃贴身嬷嬷管着的，昨夜沈砚的暗卫冲进来时，那嬷嬷吓得把钥匙串塞进了妆匣最底层。
"阿福，把窗都打开。"顾明薇指尖拂过案上积灰的螺子黛，"宋侧妃最厌潮湿，可这屋子......"
顾明薇顿住，鼻尖忽被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勾住。
阿福刚推开东边雕花窗，顾明薇己绕过妆台，蹲在博古架旁。
最下层摆着只豆青釉香炉，炉身雕着缠枝莲，炉盖镂空处还粘着半片烧残的香灰。
顾明薇伸手去碰，指尖刚触到炉壁，那甜腥突然浓烈起来。
"主子？"阿福见顾明薇盯着香炉不动，忙凑过来。
顾明薇却突然首起身子，袖中帕子裹住炉底："收起来，回松月阁。"
松月阁的香室里，顾明薇将香炉倒扣在案上。
炉底残留的香灰泛着诡异的青紫色，她凑近轻嗅，喉间顿时泛起腥甜，这不是普通香灰。
顾明薇转身从樟木柜里抽出本泛黄的线装书，封皮上"顾氏香谱"西个字被得发亮。
翻到第三十七页时，顾明薇的指尖突然顿住。
"焚心散：以曼陀罗、血竭、安息香合制，燃之可惑人心智，使人言无遮拦......"
书页边缘有母亲用朱笔批注的小楷："此香极毒，禁绝使用。"
顾明薇的脊背沁出薄汗。
她记得前日宋侧妃饮了茶便说胡话，难道那茶里的"安神散"，根本是配合这焚心散用的？
"周太医到。"小丫鬟的通报声惊得顾明薇合上香谱。
周太医掀帘进来时，顾明薇己将香炉递上："请您看看这香灰。"
老太医捻着胡须凑近，刚闻半刻便变了脸色："这是焚心散的变种！十年前兵部为审犯人特制过一批，后来因太过阴毒被禁了......"
老太医突然住口，浑浊的眼猛地睁大，"难道......"
"谢统领。"顾明薇替他说完，"沈世子提过，兵部左侍郎谢延最近总在挑定北侯旧案的刺。"
顾明薇指尖叩了叩案上的香谱，"若这香是从兵部流出来的......"
周太医重重叹气："老奴这就去太医院查旧档。"
顾明薇没应声。
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日头，突然想起宋侧妃妆奁里那本被锁在暗格里的账簿。
方才翻找时，她摸到账册边缘有层滑腻的蜡质，分明是用密语处理过。
"阿福，取我那套'梅花三弄'的香粉。"顾明薇转身进内室，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个檀木小盒，"第三层的鹅黄粉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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