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朱红门槛时，顾明薇己站在谢统领居所的雕花门前。
青荷捧着铜盆跟在身后，水面浮着几片薄荷叶，倒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。
昨夜捏了半宿的钥匙还带着体温，此刻硌得掌心生疼。
顾明薇特意等到天亮，一来为让光线透进每道缝隙，二来……
顾明薇垂眸扫过门槛下未扫净的泥印，唇角勾起半分冷笑，有些老鼠，总爱在光天化日下藏尾巴。
"夫人，门闩松着。"粗使婆子推开门，霉味混着酒气扑出来。
顾明薇捏着帕子掩住口鼻，目光却扫过室内。
檀木案几上堆着半残的酒盏，绣金床帐歪在一侧，连妆匣里的珍珠都滚了两颗在地上。
好个谢统领，昨日还装模作样来探病，原来早把这里当安乐窝了。
"搜床底。"顾明薇指尖点向拔步床，"青荷，你查妆匣暗格。"
话音未落，青荷突然低呼："夫人！"
顾明薇转身时，正见青荷从妆匣最底层抽出个雕花木匣。
木匣边缘刻着缠枝莲纹，铜锁半开。
"打开。"顾明薇声音发沉。
木匣掀开的刹那，青荷倒抽冷气。
整整齐齐放着十二封密信，最上面那封墨迹未干，赫然写着"春祭大典将有大事发生"。
顾明薇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春祭是三月三，距今日不过七日。
顾明薇望着信纸上斑驳的水痕，忽然后颈发凉。
这信，怕不是谢统领昨夜匆忙藏下的？
"取我的香囊。"顾明薇对青荷伸出手。
青荷会意，从腰间解下缀着玉坠的锦囊。
顾明薇从中倒出些许浅灰香灰，那是她前日刚调配的"梅花三弄"第二层。
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手札里写过，此香灰遇龙涎香会显墨，而龙涎香……
顾明薇抬眼看向案头那截未烧完的香，青烟正蜷成蛇形。
"洒。"香灰簌簌落在信纸上。
顾明薇屏着呼吸，眼看着浅灰逐渐晕开，一行小字慢慢浮起："陆侍郎授意，务必除沈氏而后快。"
"啪！"木匣砸在案上，震得酒盏叮当响。
顾明薇攥着信纸的手在抖，陆侍郎是权宦派的智囊，若连他都亲自下场……
"青荷，备车。"顾明薇转身就走，"去大人书房。"
沈砚正倚在软榻上翻书，听见动静抬眼时，眼底还带着未褪的倦色。
可当顾明薇将信纸拍在他膝头，他的指尖瞬间捏紧了书页。
"春祭。"沈砚低声念出那两个字，喉结滚动，"他们等不及了。"
烛火在沈砚眼底跳动，顾明薇这才发现他鬓角沾着碎发，显然昨夜也未合眼。
"大人，"顾明薇压下心头翻涌，"陆侍郎若要动手，必然……"
"必然拿侯府开刀。"沈砚截断顾明薇的话，指腹着信纸上的字迹，"但他们没想到，谢统领的刀，先捅进了自己人手里。"
沈砚突然抬眸，眼底寒芒乍现："墨影。替嫁娇娘：首辅大人心尖宠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替嫁娇娘：首辅大人心尖宠最新章节随便看！"
"属下在。"暗卫从梁上翻落，单膝跪地。
"将这信抄三份，子时前送到李阁老、周御史、陈太傅府上。"沈砚将信纸折起，"告诉他们，春祭的坛前，该有人醒酒了。"
墨影领命退下，靴底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渐远。
顾明薇正要说话，门房突然捧着个锦盒进来："夫人，谢府的小丫鬟送来的，说……说夫人若看了便知。"
锦盒里是封素笺，墨迹未干，还带着泪渍晕开的痕迹。
顾明薇扫了两眼，指尖微颤。
谢夫人竟把谢统领私吞军饷的账册副本全抄了，末了还写："妾知罪，愿以死谢。"
"她倒比她丈夫明白。"沈砚凑过来看，声音里带了丝讥诮，又放软语气，"去回她句话：活着比死了有用。"
顾明薇点头，刚要收信，窗外突然传来喧哗。
"夫人！"粗使婆子跑进来，"侯夫人在正厅召集全府，说要宣布大事！"
正厅里，侯夫人端坐在主位，鬓角的银簪闪着冷光。
顾明薇刚跨进门，就听见她拍案的声响："从今日起，侯府封了与兵部往来的账簿！往后谁再提党争二字，家法伺候！"
人群里突然响起嗤笑。
顾明薇循声望去，只见宋侧妃抚着正在笑："侯府这是认怂了？当年定北侯的威风……"
"宋姨娘好兴致。"顾明薇上前两步，从袖中抽出封带朱砂印的信，"昨夜我让丫鬟去后园拾落花，倒在您院儿的狗洞里捡到这个。"
顾明薇展开信纸，"这是给权宦派的密报，说侯府要'弃车保帅'？"
宋侧妃脸色煞白，指尖掐进帕子里："你……你血口喷人！"
"血口喷人？"顾明薇轻笑，"信上的字迹，和您前日给二姑娘写的家书，可都是吴门徐先生教的瘦金体。"
顾明薇转向侯夫人，"不如请徐先生来辨认？"
"拖下去。"侯夫人冷着脸挥手，"关柴房，等老爷回来发落。"
宋侧妃被拖走时撞翻了茶案，瓷片飞溅，惊得廊下鹦鹉扑棱着翅膀尖叫。
夜更深时，香室里飘着沉水香的甜腻。
顾明薇蹲在檀木柜前整理香料，忽闻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她回头，正撞进沈砚的目光里。
沈砚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片，边缘泛着毛边，像是被反复折过。"谢统领的供词里提了。"
沈砚的声音很轻，"说你还有一封母亲遗留的信，藏在……藏在你陪嫁的妆匣夹层。"
顾明薇的手一抖，半袋龙脑撒在地上。
她望着地上细碎的晶体，忽然笑了："大人可知，我娘咽气前，最后说的话是'别找'？"
顾明薇蹲下身捡龙脑，声音闷着，"有些事，知道了反而……"
"反而怎样？"沈砚蹲下来，与她平视，"怕我嫌你出身？还是怕自己舍不得现在？"
沈砚伸手替顾明薇拂去鬓角的香灰，指腹蹭过她泛红的眼尾。
谢夫人的马车停在侯府角门时，顾明薇正蹲在香室里捡龙脑。
沈砚的指尖还带着体温，刚替她拂去鬓角的香灰。
"让她去东厢花厅。"顾明薇起身拍了拍裙角，龙脑碎晶在地上闪着冷光，"青荷，取盏茶，加半钱合欢香。"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S15J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