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府正厅的鎏金香炉飘着沉水香，顾明月捏着侯府的回礼匣子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里。
她最厌顾明薇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，偏这匣子里竟装着枚绣梅花的香囊。
梅花是相府老夫人最爱的花，倒显得她苛待庶妹了。
"二小姐，茶凉了。"贴身侍女春桃捧着茶盏过来："您尝尝这新得的碧螺春。"
"啪！"
茶盏重重落在案上，溅出的茶水正巧淋在香囊上。
顾明月刚要发作，却见那被水浸过的梅瓣处，慢慢浮出一行墨字："账本速毁，以防顾氏追查。"
她指尖猛地一颤，香囊"当啷"掉在茶盏里。
"这……这是……"侍女凑过去看，话音未落就被顾明月扇了个耳光。
"闭嘴！"顾明月抓起香囊往火盆里扔，却被身后传来的冷喝截住："你在烧什么？"
相府老爷顾承业扶着门框站在门口，眉峰紧拧。
他晨起时便见西院丫鬟鬼鬼祟祟往马厩跑，原想过来瞧瞧，却正撞见顾明月手忙脚乱烧东西。
"父亲！"顾明月强作镇定，指尖还在发抖："不过是侯府送的旧香囊……女儿嫌旧了……"
"旧香囊会自己显字？"顾承业拾起火盆边未烧尽的纸片，字迹虽被熏黑，但"顾氏追查"西字却清晰可辨。
顾承业盯着女儿煞白的脸，"你与侯府有何事，要藏得这么紧？"
顾明月喉咙发紧。
她原以为顾明薇不过是任人拿捏的庶女，谁能想到那替嫁的竟勾搭上了内阁首辅？
昨日林嬷嬷还来信说侯府账事妥当，今日就出了这档子事……
"父亲明鉴！"顾明月扑通跪下，眼泪啪嗒啪嗒砸在青砖上："是顾明薇，她故意陷害女儿！"
顾承业却己转身："去，把管家叫来。"
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女儿："查清楚这香囊的来历。"
另一边，林嬷嬷被两个护院按在凳上，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，打湿了靛青布裙。
赵姑婆捏着那封被截获的信。
"老奴真不知这信是写给谁的！"林嬷嬷声音发颤："许是……许是送错了……"
"送错？"王姑姑冷笑一声，将账本"啪"地拍在案上："这是你管的账册，上月多支了三百两买药材，可库房里连半味当归都没见着。"
王姑姑指尖戳着账本上的墨字："你当侯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？"
林嬷嬷喉结动了动。
她原以为顾明月许的五百两银子就要到手，谁料那封给顾二小姐的信竟被截了。
定是顾明薇那小蹄子！
昨日她还见那庶女在库房转悠，说是查账，原是在等机会！
"老奴……老奴是被逼迫的！"林嬷嬷突然哭嚎起来，膝盖重重磕在地上
"是顾二小姐！她说顾明薇若在侯府站稳了，迟早要翻替嫁的旧账，让老奴做些手脚……她还说……还说事成之后送老奴去江南置地……"
赵姑婆的手猛地收紧。
二十年前定北侯府蒙冤时，她就在府里当差，最见不得这些阴私手段。
作者“辛枝”推荐阅读《替嫁娇娘：首辅大人心尖宠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她盯着林嬷嬷哭花的脸，声音像淬了冰："你可知顾二小姐让你毁的是什么账？"
"是……是……"林嬷嬷突然噤声。
她突然想起顾明月交代的最后一句话："若事败，只说你贪财，别牵连我。"
可此刻王姑姑手里的账本还摊着，上面"定北侯旧部抚恤银"让她心慌。
原来那三百两，是该给战死将士遗孀的钱！
"说！"王姑姑拍案而起，震得茶盏跳了跳。"是不是顾二小姐让你私吞抚恤银，栽赃顾夫人？"
"是……是！"林嬷嬷瘫在地上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
"她给老奴看了顾夫人的生辰八字，说冲喜的日子犯煞，只要让侯府丢了体面，顾夫人就会被赶出去……老奴鬼迷心窍，老奴该死啊！"
侯夫人的暖阁里，熏笼飘着松木香。
顾明薇跪在软垫上，将林嬷嬷的供词和显字的香囊一并呈了上去。
侯夫人翻看着供状，指尖在"顾二小姐"几个字上顿了顿。
"你早知道？"她抬眼看向顾明薇。
"妾身不敢妄言。"顾明薇垂眸："只是前日查账时见抚恤银对不上数，又想起林嬷嬷总往偏院送东西，便多留了个心。"
侯夫人沉默片刻，将供状递给身边的王姑姑："押林嬷嬷去相府。告诉顾承业，侯府的人，容不得外宅随意拿捏。"
夜色渐深时，沈砚的暗桩敲了敲顾明薇的窗棂。
顾明薇打开窗，接过那封被截的信。
是顾明月写给林嬷嬷的，上面赫然写着："速灭口，不可留活口。"
"她倒沉不住气。"沈砚从阴影里走出来，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锐。
"我让人把林嬷嬷的押送路线改了，后日才到相府。"
顾明薇捏着信笺，梅花香囊在腰间轻轻晃动。
她望着院角的杏树，花瓣被夜风吹得簌簌落，像下了场淡粉的雨。
"顾明月以为烧了信就能了事，却不知有些事，做了就留痕。"
沈砚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，指腹擦过她眼尾："后日相府，有好戏看。"
顾明薇轻笑，将香囊凑到鼻端，隐青散的草木香混着梅花的清甜。
"顾明月，你终究还是输了。"
此时，林嬷嬷正被押在马车上，透过车帘望着外面的月光。
她想起顾明月信里的"灭口"二字，那相府二小姐，当真要置她于死地？
而相府西院的顾明月，正盯着炭盆里未烧尽的纸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原以为顾明薇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，却不想这羔羊，竟藏着能掀翻整片草原的爪牙。
更让她心慌的是，明日林嬷嬷就要被押到相府，那老货若把什么都招了……
顾明月猛地站起身，打翻了妆台的胭脂盒，红的、粉的、金的，滚了满地。
相府正厅的檀香烧得发苦。
顾承业拍着桌案，茶盏里的碧螺春溅出半盏，泼在林嬷嬷膝头的粗布囚衣上。
"老奴冤枉啊！"林嬷嬷被两个粗使婆子按着跪在地砖上，鬓发散成乱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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