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明薇迅速将两张纸叠起塞进袖中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璜，门帘"刷"地被掀开。
小桃举着汤碗的手在抖，碗沿的汤溅在青石板上，"姑娘，奴婢方才去厨房......"
"说。"顾明薇按住小桃颤抖的手腕。
"偏院那角，李嬷嬷和宋侧妃......"小桃咽了口唾沫，声音压得像蚊子叫，"李嬷嬷说'明日让刑部递状子，告她私藏朝堂密件'。"
顾明薇垂眸看向袖中鼓起的纸角，唇角勾起冷笑。
宋侧妃昨日被沈氏罚了闭门，倒比往日更急着咬人，她早该想到，那碗掺了朱砂的补药被揭穿后，对方不会善罢甘休。
"去取笔墨。"顾明薇解下外衫，"把这两张纸誊抄一份，原件缝进裙摆夹层。"
小桃的手指在墨盒里蘸了又蘸："姑娘，若是他们搜身......"
"他们要的是证据。"顾明薇扯下裙角的珍珠璎珞，"原件藏在最贴身的地方，誊抄的......"
顾明薇望着烛火里跳动的"沈砚"二字，"就当投块石子，试试水。"
第二日卯时三刻，顾明薇跪在侯府正厅的青砖上，晨雾透过雕花窗棂漫进来，沾湿了她的鬓角。
沈氏端坐在主位，茶盏里的碧螺春飘着冷香，"昨说宋氏三年前在汤里下毒，可有凭据？"
"有。"顾明薇从袖中取出誊抄的残页，"这是奴婢在宋侧妃送的香囊里发现的密信残页，与书房旧档里的'青云帖'拼合......"
"抬眼。"沈氏突然打断她。
顾明薇抬头，正撞进沈氏如刀的目光里。
那目光扫过她攥着残页的手，扫过她发间素净的银簪，最后落在她裙角，那里还留着昨夜拆线的针脚。
"拿过来。"沈氏伸手指了指。
顾明薇将纸页呈给旁边的嬷嬷。
沈氏接过时，指节在"沈砚"二字上重重一叩："你倒是会挑名字。"
"奴婢不敢。"顾明薇垂首，"若侯夫人不信，原稿此刻就在奴婢身上，可派人查验。"
沈氏没接话，只盯着纸页上的字迹。
顾明薇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，那誊抄的字迹刻意模仿了宋侧妃的娟秀小楷，连笔锋的顿挫都与她房里的账本如出一辙。
"退下吧。"沈氏将纸页拍在案上，"明日起随我去佛堂抄经。"
顾明薇退到廊下时，后背己经浸透了冷汗。
佛堂抄经是侯府里最体面的"罚"，沈氏这是既给了她体面，又将她拘在眼皮子底下，看来那残页确实让老夫人动了疑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松月阁，顾明薇正替小桃拆头上的绒花，门帘"刷"地被掀开。
沈砚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，玄色大氅上沾着晨露，面色比昨日更白，连唇色都泛着青。
"你到底想做什么？"沈砚声音发哑，像是咳了很久。
顾明薇放下绒花，起身时裙角扫过案上的茶盏。
沈砚的目光跟着顾明薇的动作移动，最后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，那是昨夜他送的，用的是她调的"松间月"香粉。
"活命。"顾明月首视他眼底的暗潮，"顺便查清当年是谁害得定北侯府蒙冤。"
沈砚的手指在门框上收紧，指节泛白。
顾明薇看见沈砚喉结动了动，像是要说什么，却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，打在沈砚发间，他突然伸手扯下那片叶子，动作间大氅滑下半肩，露出里衣上的暗纹，是定北侯府的玄铁麒麟。
"别太过分。"沈砚扔下这句话，转身就要走。
顾明薇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："沈大人可知，当年老夫人压下的那碗毒汤里，掺的是'百日醉'？"
沈砚脚步一顿。
"此毒每月初一发作，症状像极了肺痨。"顾明薇松开手，"而宋侧妃房里的药柜，恰好每月初一少一味甘草。"
沈砚没有回头，只将大氅裹得更紧。
顾明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她赌沈砚在意当年的旧案，赌他不会让真凶继续藏在侯府里。
夜至三更，松月阁的烛火还亮着。
顾明薇坐在妆台前，将一张新写的密信塞进香囊。
信上只有八个字："百日醉源，宋氏药柜。"
墨迹未干，顾明薇对着烛火轻轻吹干，又往香囊里添了把"松间月"香粉，这是她特意调的，能掩盖墨香。
窗外风声猎猎，吹得窗纸哗哗作响。
顾明薇望着远处沈砚书房的灯火，那里还亮着。
"小桃。"顾明薇转身对缩在被窝里的丫鬟道，"明儿起我要制新香粉，需静养三日。你去回老夫人，就说香粉要成，得关起门来调。"
小桃迷迷糊糊应了声，翻个身又睡过去。
顾明薇吹灭烛火，黑暗里，她摸到腰间的香囊，触感温热。
这一局，她己经布下棋子。
至于沈砚会不会接，就看明日佛堂抄经时，沈氏的茶盏里，会不会多一缕"松间月"的香气。
松月阁的烛火在寅时三刻彻底熄灭。
顾明薇掀开锦被，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，在她素白中衣上投下一片霜色。
小桃蜷缩在暖阁里，呼吸绵长。
她特意在丫头的茶盏里添了安神草，今夜的行动容不得半分差错。
"迷魂散可都混进熏香了？"顾明薇蹲在炭盆前，指尖捏着个青瓷小瓶，瓶身还带着体温。
小桃迷迷糊糊应了声，又翻了个身。
顾明薇低笑一声，将瓶中浅粉色粉末倒在帕子上，仔细包好揣进袖中。
这是她用曼陀罗花、蝉蜕和少量安息香调的，比寻常迷魂散多了丝甜香，正好混进侯府仆役每日洒扫用的沉水香里。
后半夜的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。
顾明薇换了身青灰色短打，腰间系着母亲留下的银锁。
当年生母说这是定北侯府旧物，此刻贴着皮肤，倒像颗跳动的心脏。
顾明薇贴着墙根往后院挪，每走三步便停住，耳尖动了动：巡夜的梆子声在西院，东角门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，投下晃动的影子。
"该你了。"顾明薇摸出帕子，在拐角处的香炉里抖了抖。
月光下，粉色粉末像雾一样散进香灰，混着沉水香的气息飘向西面八方。
半柱香后，顾明薇听见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变沉了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替嫁娇娘：首辅大人心尖宠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S15J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